第7章 二皇子
侯府前厅,年汀兰与卫玲珑,还未见人,便听见爽朗大笑之声,姑嫂二人相视一笑,有这笑声的,非年阶莫属。
“也不知是何喜事?惹得哥哥,竟是比大婚之时笑得还开心?”
年汀兰挽着卫玲珑,一同踏入厅内,她与父母兄长,向来随意,刚刚才奚落了柳中和一番,心情大好,屋内四人,纷纷看向门口。
除了年侯夫妇以及年阶,就在上首,还坐着一位玄衣公子,墨发高束,剑眉上挑,一双深潭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年汀兰。
如果说,当年的年汀兰,初见柳中和,是如春风拂面,心生爱慕。
那么如今的年汀兰,见眼前之人,便是电光火石之间,心生震撼,却又似曾相识。
眼瞧着年汀兰傻了眼,卫玲珑连忙行礼,“二皇子有礼!”
卫玲珑扯了扯年汀兰的衣袖,年汀兰连忙跟着见礼,是了,他便是二皇子,玄渊!
年寻连忙为玄渊引荐,“二皇子,这,便是小女汀兰”
玄渊!
他便是上一世,被诬陷,与父亲一起通敌卖国的短命太子。
母亲死前,曾清楚的说过,父亲年寻,表面上看似中立,可实际是最为看中玄渊的,尽心辅佐他登上了太子之位,但从未有过叛国之心。
只是玄渊登上东宫之位,不过短短半年,便被人陷害,与年府一样,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果。
玄渊的生母位分并不高,听说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玄渊的生母,便是御书房的小宫女。监国期间,皇上与其发生了关系,为这事,皇上还被先帝好一番斥责。
因此,皇上对玄渊的生母,并无过多好感。
只是机缘凑巧,也就是那一夜,小宫女与当时的太子妃,同一日被查出有孕。
无奈之下,先皇只能将玄渊的母亲赐给皇上,毕竟是皇室血脉,总不能当真流落在外。
因着母亲不受宠,玄渊从来甚少出头,这么多年,一直被外派做事,随军打战,处理流寇,总之,只要他不在皇上面前出现,便是好的。
“汀兰妹妹,在下玄渊,不知妹妹可还记得?”
玄渊走向年汀兰,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一股吊儿郎当的模样,全然不似方才初见的那番神情。
年汀兰自然是记得的,她不喜与皇室中人往来,便是托了这位二皇子的福。
“二皇子说笑了,小时候的事儿,谁还能记得真切?”年汀兰并不想提及过往,上一世,她与这个二皇子,可并无过多交集。
虽然知道他与哥哥交好,在军中威望颇高,但那个时候的年汀兰,心思并不在他身上,许多事,有印象,却不会当真细细记下。
玄渊抿嘴一笑,一双黢黑的眼睛,两排浓密的睫毛,一扇一扇地,眼里尽是狡黠。
“汀兰妹妹,晓得哥哥我,说的是什么事儿?”
玄渊这话说的小声,但都落在众人耳朵里,大家都是当年那件事的见证者,纷纷掩嘴而笑,就是卫玲珑没有经历过,但也是听自家夫君讲过的。
要说年汀兰,从小与年夫人长在侯府,年侯爷长年征战在外,年夫人大小节庆,总归是宫里必请的,故而年汀兰其实与宫中皇子公主,还是颇为熟悉。
那一年元宵佳节,难得的年侯爷也在家,一家四口人,一同入宫赴宴。
宴席上,也不知是何人调笑,提及嫁娶之事。
本就颇受重视的年府嫡女,自然是皇上的提问对象,她将来的如意郎君,该是何种模样?
年汀兰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如意郎君,不过是一个对她最好的人。
她所遇见的男子,待她最好的,除了父亲,便只有哥哥了。
年汀兰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又高傲,径直牵了身后的男子,便直奔殿中。
声音稚嫩,干脆利落。
“回禀陛下,汀兰日后所嫁之人,定是哥哥这等男儿,精忠报国,心存仁义”
年汀兰是将门女,向来不会拐弯抹角,嫁娶之事,方有模糊印象,小小女儿家,却将皇上的玩笑话,回答的颇为认真。
四下哄然大笑,皇上却是看着年汀兰,似笑非笑。
“你要嫁的,是你身后的‘哥哥’?”
年汀兰坚定的点点头,重重的答了声,“嗯!”
四周又是一阵笑,年汀兰这才觉得有些奇怪,抬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向身后望去,这人,哪里是她的哥哥?
不过是与她哥哥一般,穿着武将衣裳的少年郎君罢了。
出了此等大糗,年汀兰自是没了脸面,皇室里头的人,纷纷以此调笑她,自那之后,她便再也不愿入宫。
年汀兰盯着一屋子人,看她的笑话,心里头自然是恼的,但眼前这些人,都是她的至亲,他们对她,只有善意的调笑。
总归是失去过一次的,年汀兰如今,是越发珍惜这样的时光。
年夫人是最了解自家女儿的,担心她来了脾气,头一个收起了笑脸。
伸手拉过年汀兰,坐在自己身边。
“二皇子与你哥哥交好,你唤一声哥哥,也是自然,咱们想着你幼时可爱,故而笑一笑!”
要说年夫人,疼爱女儿,却并不似年侯那般纵容。她是相夫教子的典范,年汀兰再是随性,却是不能任性,大原则上,年夫人向来不会惯着年汀兰。
大多时候,她教导女儿,总是不着痕迹,在言辞之间。
家里人都知道年汀兰的脾性,也都适可而止,不再过多提及,这种被众人在意的场景。年汀兰其实一直享受着,但是她当初不懂事儿,生生选了一头闷狼,将这些人,生生给害了!
“娘亲,女儿晓得,幼时自是有趣的,能博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嫂嫂一笑,也是值得回味。”
众人纷纷诧异,尤其是二皇子玄渊,众人皆传年侯嫡女娇纵,不会顾及他人情面。此事,自幼时她错拉了人,之后便一跑了之,自是可见一斑。
可今日一看,如今的年府嫡女,却似乎,要善解人意的多……
眼瞧着她细心扶了大病初愈的年夫人入座,瞧着她淡笑浅谈,神色之间,与以往,是大有不同。
“母亲身子初见好转,用了饭,便该回去歇息,莫要贪欢才是。”年汀兰细心叮嘱,年夫人倒是暖意频生,虽是被女儿管教,却莫名觉得有些甜蜜。
二皇子驾临年府,本就较为隐秘,偏偏菜式还未上完,二房的程淑便带着,盛装打扮的年芷兰来了。
众人都是一阵诧异,尤其是年阶,更是当场便黑了脸色。
程淑陪着笑脸,“听说阶儿回来了,芷兰念叨着许久未见哥哥,我便带着她来见一见,未曾想,赶得这般巧,不如,就添上两副碗筷,咱们一家人一起吧?”
无人说话,坐在上首的玄渊,略带戏谑的看了看年芷兰,又瞧了瞧年阶年寻,说来,今日无非是来见年汀兰的,没曾想,却要看一场这年家的好戏。
“二婶与妹妹不介意,便坐吧。这位,是二皇子,二婶与妹妹还要先拜见才是。”
年汀兰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程淑他们心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年汀兰最是明白,想来是这院子里的人,通风报信,看出玄渊颇得父兄礼遇,这年芷兰可不是年汀兰,随时有进宫的机会,好容易来了个皇子,可不得抓紧些?程淑脸上,那点雀跃是显而易见,年芷兰自然是更加神采奕奕,恨不能展现最好的模样。
一顿饭吃的是不咸不淡,年汀兰早早撂下筷子,借口送母亲回房,离开了桌子。
“你回头,提醒一下你嫂子,这院子里的人,该清理的便清理了,别都不知道这府里正经主子是谁!”年夫人自己对二房的隐忍,但并不代表,他的儿女也得要隐忍。
年汀兰微微叹了口气,一阵微风吹来,倒是有些凉意,“母亲倒是看得透彻,只怕是父亲……”
“你父亲,心结就是你那个二叔,都这么多年了,咱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媳妇,儿子安排到了军营里,女儿又是与你一般的养,也该够了。”
年夫人脸色不愉,今儿这事,事关年汀兰,二房这般突兀的来,显然不是善茬。
年汀兰垂下了眼睑,够?人心不足蛇吞象,就二房的野心来说,如何够得了?“母亲,你且好生休息,女儿总会与嫂子处理那些琐事的。”年汀兰将年夫人送回屋,忽然想起了什么,“再过小半月,便是轩儿的周岁,届时,咱们大办一场,如何?”
年夫人听及此,正要高兴应下,却又皱起眉头,“我这身子……”
“不用母亲操劳,母亲不是想着锻炼嫂子吗?往日里,我看母亲操持,趁此机会,我便协助嫂子,一同办下来。若是有不妥帖的,到时候,母亲指点便是。”
年皓轩是府中嫡长孙,他的周岁礼,如何都是要办的。只是可大可小,但科考将至,年汀兰得要趁此机会,让柳中和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才是。
既然科举是他的出头之路,那么,她便让他连那条路的路口都不进去……
所以,年皓轩的周岁礼,一定得办的大,越大越好,最好是轰动整个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