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村落
赵天瑞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他迅速矮下身子,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避过了那原本足以致命的一击。
然而,还没等他从腰间掏出手枪,后面两个戴着草帽面容沧桑的农妇也挥舞着锋利的镰刀杀到了眼前,闪着寒光的刀刃近在咫尺,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杀气,似乎已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砰砰砰!”几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忽地在他耳边响起,震得他一阵头晕目眩,耳朵嗡嗡作响。
三只狂尸的身体猛地一僵,应声倒地,沟壑纵横的脸上仍挂着放肆的笑意。
“走啊!”李文低下还在冒着硝烟的枪口,一把拽住赵天瑞的胳膊,焦急大喊。
赵天瑞忙不迭地点头,随即抬枪向那已经倒地的老汉脸上补了一枪,随后紧跟着队伍,向着乡道上狂奔而去。
东边涌过来的狂尸群仿佛不知疲倦,继续嚎叫着在几人身后几十米的地方穷追不舍。它们的脚步虽然蹒跚,但那股子不要命的疯狂却让速度没有降下半分,誓要将几人撕成碎片。
李文和赵天瑞还想转身射击,减缓狂尸的追击速度,却被孙方宏急声喝止:“跑!别招来更多疯子!”
“省点子弹!这边都是平地!再来更多我们都得死在这!”刘朔边奔跑边喘息着大喝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未料到,刚转过一个直角弯,几人的视线中蓦地现出了最糟糕的一幕——
不远处,夜雾弥漫的道路中央,一个徒留背影的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如同冷酷的刽子手般,举着铁锹,一下又一下地凿在跪在地上的一人的天灵盖上,沉重的金属与骨头的撞击声显得格外刺耳。
直到那人的半个脑袋被活生生削掉,身体笔直地倾倒在地,鲜血如泉水般涌出,迅速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接着,那个男人又扛着铁锹向右移动了几步,走到下一个被捆绑住双臂、无助跪在地上的人面前。他高高举起那把已经涂满鲜血的铁锹,再次狠狠地凿了下去。
这一下,直接砍碎了那人的肩膀,一声凄厉的惨嚎顿时划破岑寂的夜空,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刺激得那些本就疯狂的狂尸爆发出更加渗人的大笑。
刘朔几人的脚步声在凌晨的乡道上显得格外抓耳,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寂静的心脏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终于让那个放下铁锹,正享受着惨叫的男人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男人徐徐转过脸,弯成月牙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刘朔几人,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烧着嗜血的火焰,透露出一种病态的兴奋。遍布斑驳血迹的脸上,满足的笑容已经夸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直到如此近的距离下,李文才惊恐地发现,前方的道路正中,有十几人被反剪双手,并用布条蒙上了眼睛,一字排开跪在地上,无助而绝望,如同待宰的羔羊。
已有六人惨死在地,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地面,剩下的人正哆哆嗦嗦地等待着处刑。
除却那个举着铁锹的狂人,十几个受刑者的背后,一小群哄笑着为这场残忍屠杀助威的疯子也渐渐在夜色中显出了身影。
刘朔几人都是一怔,心里猛地沉了下去——身后的疯子已经快要追上,而此刻腹背受敌,情况危急。即使离开乡道冲进田间,但在没有遮掩物的平地上全力奔跑也迟早会耗尽他们的体力。更何况连日奔逃,他们的精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每一步都是痛苦而艰难。
然而,路中央的高大狂尸并没有给几人犹豫的间歇,它如同野兽般咆哮一声,其余十几个狂徒纷纷提着锋利的农具向刘朔等人杀过来,打算要将所有的疯狂和暴戾都倾泻在眼前这几个人身上。
刘朔被周遭的狂笑声裹挟,在前后包夹的威胁下,他没有任何犹豫,果断转变方向跳过隔离栏。
“过来!”他朝着不知是因犹豫还是疲惫而停留在原地的几人大吼道。
赵天瑞最先应声,他抓着近旁两人的背包肩带往外一推,接着从包里掏出一瓶他所谓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又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
“我们俩交换背包,我跑你前面。”席昌盛见他提前做好准备,便急匆匆拿过他的包背在自己身上,又将拉链拉开一小半。
赵天瑞一愣,但刺耳的嚎叫声愈发接近,实在没时间细想,只得点点头迈步向前跑。
五人利索地翻越过隔离栏,冲上离得最近的一道田埂后,前后两波狂尸终于在乡道上汇聚,冲在最前排的几个狂徒因收不住速度相撞在一起,倒下后还没能起身,便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踩碎了脑袋。
就在这时,一声轰然巨响忽地从加油站的方向穿风而来,如同天际炸响的惊雷,震得人心头一颤。
聚成一团的狂尸,那些极度亢奋的疯子们霎时被这震耳欲聋的响动吸引,纷纷顿下脚步,空洞无神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远方的加油站,原本就凹陷的罩棚已经彻底坍塌,巨大的金属结构崩碎砸落在地面,激起一股如同蘑菇云般升腾而上的滚滚尘烟,遮蔽了半边天空,场景煞是壮观。
在这群疯子因突如其来的变故愣神的片刻间,刘朔五人已经借着这难得的间隙,拼尽全力跑出了相当一段距离。前方的树林掩映之后,影影绰绰地现出了一个小村落的轮廓。
“前面有一片平房,怎么办!”李文大口喘息着,但脚步却丝毫不敢放缓。
“里面要是窝着一堆疯子就死定了!要不要绕开!”孙方宏的呼吸沉重,也透出筋疲力尽的迹象。
踌躇不安间,刘朔的心境已被接踵而至的困境消磨得几乎失去判断力,竟一时失语。
他扭过头朝后看去,只见那些癫狂的尸群正争先恐后地跨越隔离栏,尽管它们的动作笨拙,纷纷跌倒滚落在田间,但旋即又按着地面蹦起来,东倒西歪地继续拔腿狂追,仿佛有着永不枯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