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地下

“主要是对于某个感染者的观察数据，”席昌盛详细解释道，“这些数据里充满了专业术语，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确实不太容易理解。但是，在时间跨度上，有一个明显的异常点——整个观察过程持续了大约50天左右，感染者才出现被霉菌侵蚀的明显表征，这与我们之前所了解的情况大相径庭。”

“50天？”李文闻言，眉毛不禁一挑，显得有些惊讶，“之前媒体通报的丧尸爆发时间应该与成大内部的爆发时间一致，是哪天来着？”

“5月17号。”刘朔旋即接过话茬，“距今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按照这个本子上的记录来看，感染者早在我们所知道的时间点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那么……”李文垂下头，双臂环抱，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啧”。

“确实，感染者……早就出现了，只是我们这个层面的群体接受不到消息而已。”席昌盛兀自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沉重，“我们……只是目睹了全面的爆发，真正的危机可能早就已经潜伏在了暗处，之后悄无声息地蔓延。”

“既然这样，那些感染者为什么会出现在图书馆？”李文追问道，试图理清思路中的混乱。

“不清楚。”席昌盛不解地继续翻阅着手中的笔记本，“暂时没有看到关于这一点的直接记录……但是，这里有一些非常奇怪的描述。”

倏地，他的话语突然中断，脸色陡然一变，不可置信的神色飞快蔓延在他的眼眸中。

“怎么？”李文见状，眉头紧蹙，急切地问道。

“这个地方……祁丰区图书馆，除了为部分人提供庇护以外，似乎……还是一个实验样本的寄存地。”席昌盛断断续续地说，间或抬起眼看着车里的众人，眼神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实验样本寄存地？”李文和赵天瑞异口同声地问，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感到意外。

“嗯，这部分的记录很隐晦，用词也很谨慎，可能这位医生也害怕某天笔记本流失到他人之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席昌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祁丰区图书馆的地下停车场在近半年的时间里停止面向社会开放，并不是简单的维护或者修缮，而是为某个重要的生物实验提供支持，专门负责实验样本的回收和处理。”

“到底是什么实验？样本又是什么？”赵天瑞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安与疑惑，他的眼神在昏暗的车厢内闪烁，试图从席昌盛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具体细节这里并没有明说，”席昌盛的眼神不断游移，仿佛正在脑海中拼凑着碎片化的信息，“只提到了这是由成筑大学牵头，联合省城内几所著名高校共同进行的一项重要实验，政府也给予了大力支持。整个项目被视为一个高级别的课题研究，一年前就已经正式立项。”

“而且，主要的实验研究场所似乎就是成大教学区的化工楼，”席昌盛继续说道，他的脸孔紧绷，显然这一发现让他也感到十分震撼，“那里在去年暑假期间得到了大笔的资金支持，实验设施得到了大幅度的完善和升级。”

“是那栋前些日子发生爆炸的教学楼吗？”李文突然插话，语气中充满了诧异。

“没错。”席昌盛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至于实验样本……笔记里记载的是‘啮齿目鼠科小鼠’，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小白鼠。图书馆的地下停车场被用来存放所有实验失败的小白鼠，并进行集中处理。”

“好像有些不对劲。”席昌盛皱了皱眉，兀自说道，“地下停车场似乎还被隔出了一个专门的区域，用于对初期感染者进行治疗。那份观察记录中的感染者似乎也是被治疗人员中的一个，只是后来因为病症严重而被放弃了。”

“治疗？这不是医院应该做的事情吗？图书馆里怎么可能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赵天瑞撇着嘴，显然对这一点感到难以置信。

“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席昌盛摇了摇头，“从记录来看，这个医生只对接收的第一个感染者进行了详细的记录，后来的记录都非常潦草，只是简单地写了某日接收了多少名感染者……或是疑似感染者。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光是笔记里记录的人数就已经有一百人以上了。”

“一百人？”赵天瑞瞪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么多人，他们怎么治疗得过来？”

“等等，最后一次接收感染者的记录是哪天？”刘朔突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冷静而敏锐。

“5月8日。”席昌盛迅速回答。

“这个时间点离整个大学城爆发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孙方宏沉吟道，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

“关于那些狂笑病感染者呢？应该也有记录吧。”刘朔追问道。

“有，但记录得不多。”席昌盛停顿了一下，鼓着腮帮子快速翻阅了十几页笔记，“根据我的理解，这位医生的判断是——感染后的不同表征只是感染中期的变态反应。有一部分感染者会表现出听力变得异常敏锐，而视觉则相对薄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面部会逐渐出现被霉菌侵蚀的症状。如果长期不摄入能量的话，体力和活力同样会大幅下降，直至完全失去机能……”

“小兄弟，你说大白话，你们大学生说话文绉绉的，我听不大明白。”赵天瑞打断了席昌盛的话，显然对席昌盛的专业术语感到困惑。

“就是不吃人就会死啊。”李文旋即帮着解释道，“虽说它们早就死了就是。”

“而关于那些笑个不停的疯子……”席昌盛用手指着本子上的一页，不断地敲点着，“这位医生的记录中也是以推测为主，似乎没有清晰的实验数据支撑。他只提到了感染者具有极端的攻击性、单纯的施虐欲望，以及违背本心的愧疚感，诸如此类的。”

“违背本心的愧疚感？那些疯子还有愧疚感？”孙方宏扭头问道，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也不懂，这大概就是有些疯子又哭又笑的原因吧。”席昌盛说，“或许他们虐杀活人和凌虐尸体都违背了自身的意愿吧。”

“你是说它们做那些疯事是被逼的？不可能的，脑子长在它们自己脖子上。”李文随即摆摆手否定道。

“如果说是被激发了本性呢？”刘朔冷不丁地说出了一句话，声音冷静而深沉。

车厢里的人一愣，顿时陷入了沉寂，这个突如其来的假设让他们都陷入了深思。

“请问，针对这些感染者的治疗方式到底是什么？”吴蓉探过身子问道。

“没有提到……完全没有提到。”席昌盛嗫喏道，“与其说是集中治疗……不如说是‘集中管控’更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