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入岭
这一声大喊，让原本屏气凝神地挪动着脚步的刘朔也不由得一愣。
霎时间，女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来，狰狞扬起的嘴角和不断涌出泪水的细长眼睛瞬间占满了刘朔的视线。
仅仅对视一眼，女人那又哭又笑的怪异声音便如同针刺一般，深深刺痛了刘朔的耳膜。
电光火石间，几乎在女人高高举起油锯的同时，刘朔果断跃步上前，反手握紧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刺，精准地将刀刃插入了女人的太阳穴，随后又顺势一拧。
一秒后，女人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目，身躯无力地向着男孩的方向重重倒在地上，头顶狠狠地砸在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沉闷而沉重的响声。
孙方宏见她手里的油锯并未脱手，正欲走上前想要再补一刀，却被刘朔及时抬臂拦住。看着刘朔轻轻摇头，孙方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便将手中的匕首缓缓插回腰上的皮套。
“臭婊子！你麻痹还想杀我！”光头男眼见女人的身体慢慢停止抽搐，终于松了一口气，立马站起身，冲过来一脚又一脚地狠狠踩在女人脸上，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都倾泻而出。
“离我妈远点！”小男孩哭喊着，一把推开光头男。
光头男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撑地的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他的眼里顿时射出怒火，便揪住男孩的衣领，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死崽种！”光头男恶狠狠地骂道，握起拳头作势要再挥向男孩。
“别踏马乱动。”孙方宏见状，立刻掏出枪顶在光头男的脸颊上，声音恼怒如火，“再动我一枪打死你。”
光头男闻言立马放下手，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暗骂，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小朋友，要不要跟我们走？”刘朔走到跪坐在地的男孩边上，声音温和。
男孩抬起头，呆滞的目光迎上刘朔的视线，但没有开口。
“村子里的人，都去了这里吗？”刘朔从衣兜里掏出告示单，徐徐展开，“村里现在还有没有其他人？”
“应该没有了……”小男孩眼神恍惚地呢喃道，“大家没来得及走……应该都变成怪物了，像妈妈一样……”
“这样吗……”刘朔轻轻合上女人的双眼，又向小男孩伸出了手，“我们要去单子上写的地方，那里有水有食物，很安全，要和我们一起吗？”
见小男孩沉默地噙着眼泪凝视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刘朔再次询问了一遍。
“赶紧说话！”光头男重重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后脑勺，又忙不迭地说，“我，我跟你们一起。”
看着刘朔斜睨过来的冰冷眼神，光头男索性默默走到门口，站到了赵天瑞旁边。
赵天瑞瞥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是他父亲？”
“对，这是我儿子。”光头男点点头，似乎急着要离开这地方。
“你可以自己走，楼下桌子上有告示单。”刘朔边对光头男说着，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一起，一起走，人多力量大。”光头男急忙摇头摆手，眼神在刘朔几人手里的刀枪间来回逡巡。
“你能提供什么力量？”刘朔扫了眼他挺着的啤酒肚，冷冷地说。
“我能照顾好这小子。”光头男指着男孩，急切地说道，“如果你们决定带着他走的话。我保证他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你不是我爸！”男孩忽地仰起头，大声地喊道，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几年不回家，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拿走我妈的首饰盒和存折。要不是村里有怪物，你早就走了！你根本不在乎我和妈妈！”
“你个小逼崽子又在胡说！”光头男凶狠地教训道，但随即又换了个表情，对刘朔几人说道，“别听他瞎说，我是他亲生父亲，有户口本的。”
刘朔没应声，只是默默地牵着小男孩向房间外走。经过光头男身边时，他低声说道：“遵守你的承诺，照顾好你儿子。如果做不到，趁早走。”
光头男似乎很久没遇到用如此语气和他说话的人，一丝阴狠倏地在脸上闪过，但余光瞥见刘朔腰间的手枪，便又旋即换了副表情，跟着几人下楼走到院子里。
“这是你父母吗？”席昌盛扫视一眼分别被横竖着锯开的老头和老太，强忍着胃部的不适问道。
“嗯，对。”光头男没停下脚步，径自走到远门边，“我叫张一波，在滨河市开了个小厂子。以后多关照啊，你们几个年轻人。”
“你叫什么？”刘朔没看他，而是捏了捏男孩的脸蛋问道。
“张阳……”男孩怯生生地说。
半小时后，七人已经远远离开了村子，站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土丘上。
他们沉默不语地看着远处被尸体、冒着黑烟的车辆和摇头晃脑的疯子们占据的高速公路。
只是站在这里看着脚下的惨景，就仿佛能听到公路上渗人的狂笑和绝望的哭泣声以及不堪入耳的龌龊辱骂。更不用提此刻正有几个疯子跪在地上如恶犬般撕咬地上的尸体。
李文拿起从先前那栋房子里搜到的望远镜，视线透过目镜聚焦到公路上的一块路牌。片刻后，他又将望远镜递给刘朔：“离舒宁市很近了，只有15公里。”
“前面大约两公里的位置是原兴大道收费站，停驻了不少军车。”刘朔举起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景象，“看上去，过了收费站之后的高速路段似乎很干净，应该有部队清理过。”
“我们可能先需要走小路翻过前面那座山，然后再上大路。”席昌盛伸手向前方的山峦指去，“下面的高速太危险，根本走不了。”
几人盯着眼前笼罩在淡淡薄雾中的蜿蜒山岭，昨夜只是朦朦胧胧地看见轮廓，此刻已近在眼前。
“你们从哪来的？看着不像舒宁人。”走进山后，张一波一边拨开树枝一边问。
“这都能被看出来？”赵天瑞眯起眼又朝高速公路望了一眼，“我们从湖川市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