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换血
簌簌——
漆黑的野林里，灌木摇晃了一阵。
很快，从后面钻出两道身影来，一高一矮。
两人均是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
但暮气沉沉，面相凄苦，脸色惨白。
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状态看起来非常差。
带着点亢奋，和奇怪的“渴望”……眼中满是血丝。
二人见到周醒一行后。
面带些许痴乜的狂热，想要凑上来。
被黑狼的剑尖，挡在两丈之外。
“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黑狼厉声开口。
身材矮小些的少年，看起来胆子却更大些，犹豫着抬起头，颤颤巍巍说道：“前、前方可是商行掌柜，林春公子的车驾？我、我等无意冒犯尊驾，只是、只是有一事相求，还望春爷——”
黑狼冷声打断道：“林子里还有人！是谁？还不出来！”
那高一些的少年明显一缩脖子，但还是咬牙起身，张开双臂、雄鹰展翅般保护着身后的林子，犹犹豫豫说道：“没、没人！”
黑狼正待训斥。
背后众星捧月、位处核心的周醒，却是开口道：“蓄谋拦路，到底意欲何为，不妨直说。”
黑狼见状，便很识趣的退让到周醒身边。
但神色依旧警惕。
那矮一些的少年，小心翼翼仰起头，认真说道：“春、春爷！我等不是恶人，我叫大狗，这是我弟弟二狗，我们是‘三凤山杨家’养的‘血奴’，因为、因为近日杨家出了大祸，这才逃了出来……
“只要春爷愿意收留我们，收留……我那些弟弟妹妹们，我和二狗甘愿做春爷的‘血奴’！”
“是、是！”
那高个子少年二狗，也是如此应声，重重点头。
灌木又是一阵摇晃，从内里走出一个个瘦瘦小小、皮包骨的孩童，有男有女，粗略一数，有足足十五六个。
周醒不太清楚状况，听得一头雾水。
黑狼见状，主动凑上来，和周醒解释道：“‘三凤山’，在‘灵井’西二十五里，杨家那位大老爷是镇守三凤山的‘旌幡主’。
“近日三凤山遭遇邪物大举入侵，杨家高手几乎全死在邪灾中，群龙无首，自然树倒猢狲散……
“过去依附在杨家的其他武者，与门下群人，大多成了流民，散落各处，也有很多都死在那场邪灾中。”
“荒芜邪地”中的所谓“某某灵井”，其实就相当于“神瑞世界”的一座人类聚居的城池。
不过，邪地没有“国”的概念。
所有“灵井”都是由“灵井主”所在家族、或是宗门来执掌。
例如“古湖灵井”的真正主人，便是“古湖方家”的家主。
“灵井主”在本地几乎拥有绝对权威。
相当于一城之主，一方土皇帝。
灵井主家同样也是实力最强，拳头最硬的势力。
荒芜邪地四处邪物横行，大地遭遇邪气侵染严重，种不出作物来。
只有“灵井”庇佑的土地，才能净化、驱散邪气，一定程度上阻隔邪物，从而开辟药田与普通田地，种植各类作物。
“古湖灵井”合共由两座灵井组成，比邻相望，都在方家控制下。
论及方圆千里，这里已是规模较大的灵井区域了。
在“灵井主”之下，甘愿效忠的其他家族或门派，便可代主家执掌一方“旌幡”，有对应封地。
旌幡所辖之地，或是一座山林，一方村落，待遇还算不错。
但主家有令，则必须效命。
否则当即撤去“旌幡”和封地。
相当于灵井主家豢养的忠犬。
而不愿为主家效死力，不愿真正效忠，又勉强能够称得上依附势力的，便是方才周醒和黑狼谈到的“牌坊主”。
这些牌坊主都是自由身，可以各自开门立派发展。
只要不伤害到主家利益。
那么，非特殊时期，主家也不会管这些势力如何发展，反正没有灵井和药田，牌坊主是无根浮萍，站不住脚。
周醒打着“周氏商行”的旗号，在“古湖灵井”开设分号后。
其实也相当于是一位牌坊主。
只不过，他还没有牌坊主对应实力而已。
坊间公认，凡是达到“描骨境”，都有资格设立牌坊，对外招收学徒、附庸或是雇用武者，扩大自身势力。
“三凤山沦陷了？”周醒不由一惊。
没想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古湖灵井”一共才只有五大“旌幡主”，而今杨家倒了，几乎等同于本城土地缩水五分之一，对主家实力也是重大削弱。
由不得他不惊。
“对，几乎已是一片死地，良田被毁，邪气沛然，邪物横行……好在方家及时收缩防线，抵御住邪物的进一步侵蚀，否则可能还会出更大的乱子。”
这下，周醒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人来抢存粮了……
他的眼神在这些半大孩子身上扫过一圈，而后又看看那两个少年。
“鉴”字词条无声发挥作用。
一旦这群孩子对他有任何敌意、杀意，都躲不过词条的鉴别。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下令道：“咱们商行缺人手，最近伤者又多，的确需要吸收一批新鲜血液。”
“黑狼，你探查一下他们的根骨，若根骨上佳，便均都带上一起回商号，到时让老四来培养。
“若根骨不行的……”
周醒眼神闪了闪，还是狠下心道：“便给其留下三天口粮，后续之事，我便不管了。”
“是。”
弱肉强食，才是邪地的规则。
若根骨不行，没有任何培养价值。
就算周醒将之带回去，也是累赘，只要他一离开此界，其人在这世道里就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长痛不如短痛。
黑狼没有太多怜悯，她甚至觉得“三天口粮”都多余了。
但她从来不会反驳主子的命令。
令行而动，带着两位武者，上去检查一遍。
高少年二狗，起初还有些警惕，但在矮少年大狗的安抚下，退了开来，将所有孩子带出来。
不多时。
黑狼重新站回到周醒身边，“回主子，一共十七个小孩，普遍骨龄在十二岁以下，九男八女，根骨全部上佳。
“若加以充足钱粮、资源培养，最多五年，就能培养出一批足够忠诚的换血武者，十年内，有望培养出三个以上的描骨武者。”
“全部上佳？”周醒眉头一挑。
起初还有些意外。
但仔细一想，这些小孩虽然看起来骨瘦如柴，小小一只，但多半是因最近流落四处、吃不饱饭的缘故。
整体看起来，状态还算健康。
在这世道，没有上佳根骨，也活不了这么好。
黑狼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主子，依我判断，这些孩子，很可能是过去杨家为培养嫡系子孙，精心挑选，而后养着的‘炼血童子’。
“现在，主子完全也可以用作炼血。”
为避免周醒不明白具体情况，她还很贴心的解释道。
“换血境，说白了是将血液替换为‘邪魔之血’，经自身炼化成修为。
“当周身血液皆为‘邪魔血’时，即为换血圆满。
“所有‘换血法’，其作用都是教武者如何更轻易的炼化‘邪魔血’的，是经过一代代修行试炼后的法门。
“而‘邪魔血’除力量极强，难被炼化外，还伴随有‘邪毒’，即便是百年补药，也很难真正根除。
“唯有以活人做天然大药，消化掉‘邪魔血’内大部分‘邪毒’，再进行换血，则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其中，元阳、元阴饱满的，十二周岁童子最合适，化‘邪毒’效益也最高……”
“这……”周醒悚然一惊。
以“活人”血肉之体化毒，再行换血，当真是种残忍的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