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疯魔，血祸
出了雄鹰堂。
天边，残阳如血，正是黄昏。
周醒心下越发惴惴不安。
‘风老和徐肃一直在暗中，帮我隐瞒‘瑞烛’觉醒的秘密，这和‘徐肃这大半年一直不在京，外出公干’的这件事，有联系吗？’
‘不行，信息太少了！根本无从推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才想到这，便看到前方忽有大量人流走动。
踏踏踏——！
数量极多的玄武司修者，居然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聚拢……彼此间还在沸腾不止的议论着什么。
人流聚集的目标，似是月犬堂。
周醒皱眉，略感疑惑，眼看着就连外事堂的旁属修者也被惊动，他瞅见其中奔行的吴楚，立马凑上去。
“吴兄，这是怎么回事？”
吴楚原本有些慌张，但见到是周醒，警惕的看看周边，这才拉住对方站到角落，“周兄，出大事了！听说、听说月犬堂的人都疯了！”
“嗯？”周醒眉头紧皱。
总不会……又是那头“织肉蛛”闹出来的好事吧！还没完了？
“详细说说！”
“自从‘金蛇堂之乱’后，那头‘织肉蛛’就被皇家严密监管，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咱们那位月犬使大人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让他明知有一头超乎寻常的妖物在，怎么可能老实待着？”
吴楚语速飞快的介绍道，见到四周人流还在不断聚集，他招呼道：“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好。”
周醒也跟着往月犬堂的方向快行而去。
吴楚连忙道：“后来，月犬使大人屡屡上奏折，请求将那‘织肉蛛’调到月犬堂，让他好好研究一番……
“陛下起初坚决不同意。
“但奈何月犬使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愿，最后陛下实在遭不住，还是同意了……不过，只能让月犬堂的少数几人介入，而且必须要在皇家秘牢中进行研究。”
周醒嘴角抽动。
没想到仅仅只是活捉了那头“织肉蛛”，居然会引发出这么多的乱子。
天云国皇帝是有什么大病吗？
知道此邪物，是灾祸根源，居然还不当机立断杀掉，反而只是关起来，任其活着，还要研究？
到底怎么想的！
“再后来呢？”
“再后来——”吴楚正要说下去，前方月犬堂已在视线尽头。
远远的便听到一声声宛若疯魔的大吼声。
“哈哈哈！这是重大发现！天大的发现！！”
“假的！天赋都是假的！！这世上的‘神瑞血性’都是假的——只有我的才是真的，我才是！！哈哈哈哈——”
紧接着。
轰！
一声巨响，飞沙走石。
月犬堂的一堵院墙骤然从内破碎，两个浑身喷薄着凌厉气息的身影，跌跌撞撞狂冲出来。
彼此缠斗着，跌在地上。
连续打滚，翻腾着滚到人群中。
轰隆隆！
引得一连串尖叫，惊慌失措的爆发出来。
随后又有数量极多的武者，快速聚集进去，试图控制住其人。
唰啦！
咔咔咔——
各色法术，腾飞而起，绚丽如光舞。
一柄柄飞剑与小型法器，破空激荡。
周醒定睛细瞧。
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长着两撇小胡子、笑容看来憨态可掬的月犬使关笑，蓬头垢面，赤着上身，衣服上缠绕着凌乱的碎布条。
此刻，正模样疯癫的拼命打杀。
身上还缠绕着一道道气息汹涌的血气，伴随着狼啸犬吠。
那血气，有些熟悉……
“这是……”
周醒定睛细瞧。
然后，他便发现关笑裸露在外的上身充血。
皮肤下仿佛有一条条扭曲小蛇，试图从血管内爆开。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颜色交叠，仿佛有一块块肿胀淤堵的血块，堵在其血肉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方才关笑的那几句大声嘶吼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了。
‘换血！这是换血！！关笑居然误打误撞的，将‘织肉蛛’的血液灌进了身体中……’
‘而后，他肯定能发现‘邪毒’可以对自身法力进行锤炼，引发蜕变，还能促进‘神瑞血性’增长！’
‘他本身就是‘神瑞修士’，哪怕天赋差，但对‘神瑞血性’也会有一定感知，发现此事……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他所说的‘天赋都是假的！只有我的才是真的！’应该指的就是这意思……邪毒锤炼，能诞生新天赋，让这世上格外珍惜的‘神瑞血性’被合成创造出来。’
‘可是，他为什么又会疯了呢？是换血次数太多，又没有配套换血法，盲目换血所导致的？’
‘应该，不至于吧？’
啊啊啊！
月犬堂方向，又是一连串尖叫传来。
紧接着，人群的沸腾议论与惊讶大吼，便连续不断地传来。
乱的几乎听不清到底什么情况。
随后，又是一声声战斗的破风声，不断响起！
“后面还有！！不只是关笑，还有一群疯子，他们全杀出来了——”
周醒竭力顺着人群，朝前方眺望。
而后，果然看到一个个面带渴望、亢奋模样的月犬堂中人，从破碎的墙面另一侧，鱼贯而出，与外界不断聚拢的修者，厮杀起来。
一时间，整个玄武堂内，瞬间乱成一锅粥。
各处都在爆发战斗。
周醒联想到“小乌龟”的提醒，与风老的告诫，抬手一把拦住试图往前冲的吴楚。
“不要命了？这么多堂中高手都没办法，你冲上去做什么？”
“那也不能任由金蛇堂的疯子，乱来吧！只要再撑一会，护法大阵激发，散在各处的玄武司和宫中强者全部现身，再大的乱子也能被镇压！”
吴楚反驳道。
周醒却一把拉住他，不由分说的朝外退去，口中还道：“上也不能乱上，这里人太多，战斗太混乱，随便冲进去只会无端端的送命！”
轰！
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当空飞来……
狠狠地砸在他二人身侧的墙壁，深深嵌进去，人直接碎成好几截，鲜血不要钱的淌了一地。
吴楚头皮发麻，也失去了方才的勇气和冲动。
咕咚——
他吞咽口唾沫。
开始配合着周醒的脚步，寻找人流的空隙，飞快朝外逃窜。
忽然。
嗷呜！
一声嘶吼，宛若天狼啸月——还是头疯癫的狼——以镇压的姿态，响彻整个玄武司。
轰隆隆——噗！
一连串巨响，撕破人流与漫天法力重叠光影，贯冲而出。
关笑一脸狰狞狂笑的撞开人群。
顶着两名神瑞修士，居然直直杀了出来。
中途所遇的其他修士，不是被撞烂手臂大腿，就是干脆被从中撕成两半，大量红白之物飞溅。
场面极其血腥。
三人在强横无匹的力量贯冲下，直冲到周醒和吴楚身前不远处。
若非周醒反应足够快，脚踩七星，瞬间闪过要害，还顺带着拉了吴楚一把，他二人很可能会被这狂猛的力道，撞成一滩稀碎血肉。
——周醒已然描骨圆满，未必会碎，但吴楚是一定会碎的。
噗！
冲至尽头，关笑身上的一名神瑞修士被重重摔在地上，关笑通红着眼睛，猛厉一脚，直接踩碎了其人的脑袋！
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
而另一名同样很狼狈的神瑞修士，很勉强的挣脱开去，但也是单膝跪地，喷出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气势飞速衰退。
一截折断的肋骨，在重创下已然刺破皮肉，白花花的显露而出。
周醒瞪大眼睛，‘所以，关笑这种‘神瑞修士’在换了血以后居然会这么猛吗？’
‘不对劲……关笑的状态、其他月犬堂的‘疯子’的状态，都不对劲。’
‘荒芜邪地那么多武者换血，都没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就算关笑没掌握精确的‘换血法’辅助，但有法力在身，不应该疯的这么强横，这么彻底才对。’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依旧是一头雾水，但也知道此时绝不能做出头鸟。
所以继续一步三回头的、拉着吴楚逃亡。
场中。
其他修士都已被关笑，和这群宛若疯魔的月犬堂疯子所惊，有些不敢再上前，一个个缓慢朝后退去，腾出一片空地来。
“呵呵哈哈哈——”
关笑站在脑袋都被踩碎的尸体前，状若疯魔的放肆狂笑，面上显露着诡异渴望，和极度亢奋。
忽然，他就像一头嗜血的野狗，趴伏在地上。
一口狠狠咬在尸首血肉模糊的脖颈上。
咕噜！咕噜！
他的喉结不断蠕动，大量鲜血被其狂饮而下。
可他仍旧很渴，继续贪婪的、不断地吸食。
直到将一具热气儿还没散尽的尸首，抽成一具枯槁的干尸，他才猛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狞笑着重新起身。
‘这是……换血次数过多的‘渴血’症状？可是‘渴血’不是会更想要渴饮邪魔血吗？他怎么对人血也有这么大的渴望？’
‘而且，他目前的状态，看起来也很像被邪魔残念吞噬的‘败血疯子’，可‘败血疯子’不是会很快暴毙，或是变成半人半邪魔的怪物吗……？’
‘他为什么还能保持人形？’
周醒一面逃，一面在观察着、思考着。
更多的疑问，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此前他从未了解过的、某些更深层次的隐秘。
似乎，正在朝他展露出冰山一角！
恍惚间，他感受到两个世界的“契合度”，均都有了微妙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