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给昂温一点‘惊喜’
“没见过世面，”夏恩低声怼好友开玩笑道，“这些灯有什么奇怪的。还有些更神奇的灯，能照几百米远的探照灯，能显示痕迹消菌杀毒的紫外线灯，还有几十年都不会坏的灯……”
丹尼尔斯硬着脖子，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夏恩，问：“你见过？”
“我肯定见过啊！”夏恩骄傲地回答。
“书里？”
丹尼尔斯随即真诚地反问。夏恩被对方天真无邪的模样感动到，看丹尼尔斯不是和他开玩笑，只得默默在心里给对方一个六。
靠内的位置，托马斯·昂温早已等在这里。一见到三人，他便蹦跳起来，朝着三人迎来。
“你们终于来了，”托马斯·昂温看上去很兴奋，“今天辛苦你们了！”
“昂温先生，您猜今天卖出了多少册？”爱德华·加涅特这样严谨的人，这时竟也卖了个关子，询问道。
托马斯·昂温眼珠一转，自信地给出答案：“六千册！”
昂温觉得自己已经往夸张猜了。这还是因为他了解爱德华·加涅特，对方这么问，就必然是一个夸张的数字。
“那您可猜错了，”爱德华笑道，“八千册，今天一共售出了八千册书！现在我们的夏恩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了！”
“八千册？！”
饶是见过大风大雨的昂温，也不禁失声。他胖胖的脸因为暂时缺氧憋得发红。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转化为一种抽了鸦片一般的红润，最后灿烂如盛开的太阳花。
“您可真是让人意外啊，夏恩先生。”托马斯·昂温握住夏恩的手，“八千册，您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吗！这意味着您是近四十年唯一一个手握一万五千册销量的新人。就连奥斯卡·王尔德都没有达成这样的成就啊！”
“您过奖了，我怎么配和王尔德先生相提并论呢。”夏恩含蓄笑着，回答道。
说实话，夏恩自己也没想到过，自己的销量能够这么快攀升。回想起几个月前，他还拿着新书稿子，站在昂温办公室门外如喽罗，只能喝对方嫌弃的劣质茶叶，这一切都还恍若梦境。
夏恩也明白昂温为何看上去比他还兴奋。托马斯·昂温有意筹备了这次签售会讨好夏恩，然后又在晚上下重本清夏恩吃饭，无非是想签下夏恩的未来。对任何一个出版社来说，夏恩都是毋庸置疑地中流砥柱，可以一个人撑起一个出版社的存在。而托马斯·昂温心里对此已经胜券在握。
对此夏恩唯有嗤笑。
如果是这之前，夏恩受到这样的礼遇，他一定无法拒绝昂温的。但现在，发生了弗罗斯特事件后，夏恩难免要考虑下，一旦签下卖身契，会不会被昂温拿捏。
夏恩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在托马斯·昂温带领下来到桌旁。
“来，让我们为夏恩先生喝一杯！”服务生倒好酒后，昂温举起酒杯，几人碰杯后小酌。
昂温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他兴奋地搓动着手，兴致冲冲地说道：“夏恩先生，这次签售会后，《恋情的终结》销量肯定会进入一段时间的沉寂期。这期间您不妨再写一本书！趁着伦敦市民对你的热情，就写个爱情主题的，到时候我再用手里的资源给你宣传一下。到时候一定会大卖特卖，你就能手握两本万册销量的书了。来日就算超越托马斯·哈代也不是不可能！”
“托马斯·哈代吗？”夏恩举着酒杯，眼睛泛着微光。作为十九世纪末英国文坛当之无愧地执牛耳者，托马斯·哈代在小说和诗歌的地位比同戏剧领域的萧伯纳。夏恩甚至以后世的眼光来看，也找不到能降维打击他的手段，只能以后想办法弯道超车。昂温现在恐怕已经有些迷糊了，夏恩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故作谦逊道：“昂温先生夸张了，我哪儿可能和托马斯·哈代先生相比呢！”
“哈哈，您不用妄自菲薄了，夏恩先生。我这人看人一向很准的！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托马斯·昂温鼻尖红得像草莓，也不知是兴奋还是酒喝多了，“不瞒你说，我这里还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新的合约，夏恩先生。我给您的，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超高比例分成，和最全面的推广资源和保障！如果您愿意的话……”
没等托马斯·昂温说完，夏恩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外边张望。被打断的昂温愣愣呆着。几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夏恩招来服务生，让他去把等在门外的朋友带进来。
“您不介意吧，昂温先生。”夏恩欠身坐下，“刚才您说到哪儿了……”
“不，当然不。”
昂温的脸色有些难看，吞吞吐吐地回答。他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绪，又兴致高昂地开口道：“刚才我提到和您的新合约……”
也就是讲到这里，托马斯·昂温看到了从门外走进的人。那一身劣质的西服，甚至连燕尾服都买不起的人，正是弗罗斯特·加尔蒂埃。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看着正朝他们走来的弗罗斯特，昂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探询的目光望向夏恩。
“这位就是我的新朋友，昂温先生。”夏恩起身走过去，把弗罗斯特带到桌旁。
弗罗斯特气色仍然很差。他木讷地点了点头，向几人打招呼道：“你好，昂温先生。你好，爱德华先生……”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也就在这时，托马斯·昂温突然呜咽一声，身子后仰躺到沙发椅上，摊开了身子，大口大口喘息，像是无法呼吸一般。
“药！药！快，药！”爱德华·加涅特大惊失色，一下跳起来，在昂温身上摸索药物。
一时场景大乱。
弗罗斯特困惑又不解地四下张望。夏恩憋笑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自己要是笑出声，会不会显得太冷酷无情。
此刻，大概只有夏恩完全能理解托马斯·昂温突然昏厥发病的原因。在托马斯·昂温的视角里，他已经胜券在握，可以让夏恩签下合约，然后凭借这棵摇钱树稳定出版社未来几十年的境况。可弗罗斯特像天煞孤星一样突然出现。昂温便意识到，夏恩已经知道是他做的那一系列指使弗罗斯特控诉夏恩抄袭的事情，让夏恩签合约的事情因此瞬间幻灭。
这种情绪上从云端掉入冰窟的巨大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住的。
夏恩还准备看看对方接下来的反应呢，看来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