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密宗出手
摩利攴天菩萨的攻心计,到底是起了作用。
为了挽回开除佛籍和封杀信仰的影响,以及对抗无天的统治法理性,弥勒被迫做出了灵山之外重建佛教的承诺。但此举,毫无疑问是赤裸裸的分裂佛教。
即使未来有朝一日如来回归,他恐怕也不会体谅弥勒便宜行事,只能当做一场不折不扣的背叛。何况在此方世界,如来还是个不粘锅性子,并且在临走之前留下法旨要求众仙佛不得轻举妄动。
偏偏弥勒不是无天的对手,就算今夜杀了摩利攴天菩萨,他也不敢在灵山久留,叛军的结局依然只能是流亡天涯。
清算已是必然到来,对暂未出手的造反派而言,唯一需要衡量的是,就是选择现在还是未来。或者说,无天的清算,和如来的清算,到底哪个是更不可接受的。
犹豫的时间并不多,如今双方已经撕破脸,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紧随弥勒出手的,便是大力、泼法、胜至三大金刚。
三百年前火焰山一难,四大金刚奉如来法旨,出手围困了牛魔王,双方早已是不折不扣的死敌。就在当初无天攻上灵山之时,永住金刚就险些被牛魔王打死。
虽然不清楚永住金刚为什么背叛,但对于三大金刚而言,他们不愿也不敢把性命赌在大力王菩萨的仁慈之上。
紧接着出手的是文殊普贤两位菩萨。他们也是一样,有不得不叛乱的理由。
被当初的两头坐骑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这是两位菩萨绝不能忍受的。更何况,未来佛门要掀起一场扫黑反腐运动,谁知道这俩畜生会不会伺机报复?
就算两妖顾念旧情,不会刻意针对,但自家的秘密,身为坐骑的青狮白象,到底是知道得太多了。
佛教尽取天下信徒财富,三界内只输天庭一筹。西游记里又没有储物戒指,收过谁家的礼,往洞府搬了多少好处,不都靠自家坐骑驮运。以前如来对这些行为看破不说破,甚至允许自家爱徒带头索贿,倒也罢了。现在集团换了董事长,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们又能怎么办?
作为站在最顶端的菩萨,又有哪个是干净的?即便是观音,不也明目张胆,昧了如来金禁二箍。
局势当即演化为四打十。摩利攴天菩萨对战弥勒佛、接引佛与地藏王,文殊普贤对上自家坐骑,其余三大金刚则与弥勒两位下属围殴牛魔王。
沙悟净依然没有出战,只是强行按捺住焦急的心思,再次焚烧了五张度牒,大声喝道:
“大力、泼法、胜至、文殊、普贤五人,勾结弥勒地藏二贼,反叛灵山,着开除佛籍,销毁度牒,封杀信仰,通报三界;并下达通缉令,从此以后,凡我佛教中人,见此五妖必杀之。”
度牒缓缓燃尽,围观的一众仙佛,也都露出不忍之色。几千年的修行,就这样轻易付诸一炬。权力之威,当真恐怖如斯。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时局艰难至此,当真是佛不聊生。
战局逐渐焦灼,三处小战场,竟暂时都分不出胜负。
摩利攴天菩萨贵为上古女仙,法力神通广大,底蕴深厚,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四人都是法师,没有近身搏斗,只是远远飞在半空,不断释放着神通和法宝。此处战场最为华彩绚丽,佛道两家皆底蕴深厚,底牌无数。
只是这灿烂的法术流光背后,却是恐怖至极的威能。一缕悄然逸散的法术波动,都会造成大雷音寺的颤抖,使得围观仙佛惊骇连连。法力稀疏之辈,稍一沾染,只怕便会登时便会被炸成齑粉。
与另一处不同,牛魔王的战场在地面。纵观整本西游记,三界武艺最强之人,无非也就是孙悟空、二郎神、牛魔王与王灵官四位大能。作为体术巅峰的战神,尽管面对三大金刚、金莲佛母、黄眉童子五人的围殴,却丝毫不惧,反而愈加神采飞扬。他手中挥舞的混铁棍迅猛而厚重,每一次碰撞都让人感觉到难以承受的重压。
若不是五人中唯一的法师金莲佛母敲响法器阿姐鼓,幻化出妖娆又佛性的虔诚少女,不停干扰牛魔王的心智,只怕他立刻便能将四位武僧压制。
但即便如此,这位妖界大圣大力王菩萨,还是生生挡住了五人的联手,而且越战越强,隐隐有反败为胜的姿态。
至于文殊普贤与青狮白象,没人愿意干涉他们的私人恩怨。自家坐骑捅的篓子,凭什么其他人要帮忙善后。
可不要以为,狮驼国一难中,文殊普贤一现身,青狮白象立即现出原形,是对二妖的秒杀。事实上,这只是因为当初身为坐骑,二妖被下了类似紧箍咒的咒语,被迫臣服。
二妖被无天解放后,不再被佛家恶咒所束缚,自然也能与当初的主人打得你来我往,一时难分高下。
目前出手的人数还是不够,若只以当下的叛军规模,今夜只怕成不了气候。毗婆尸佛长叹了一声,转头问向观摩团的各位同僚,苦心劝道:
“此时已经是站队的关键时刻,一步踏错,将是万劫不复。事已至此,诸位,你们还在等什么?”
你怎么不上?是不喜欢吗?此时此刻,这大概就是观摩团其余人的心理活动了。
“正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日之事,老僧选择退出。”沉默片刻,智慧胜佛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深深凝视了一眼陷入苦战的弥勒,面上无悲无喜,只是缓步向着山下走去。
“阿弥陀佛。”无量寿佛、宝光佛、龙尊王佛、日月珠光佛四位佛祖,异口同声唱了句佛号,便紧随其后下山,一同退出了灵山的叛军团伙。
弥勒玩得实在太大,作为显宗佛祖,他们不敢跟着密宗走到最后。
如果仅仅是反抗摩利攴天菩萨的统治法理,哪怕付出一些代价,倒也不是不能承受。可弥勒重立佛门,固然是对抗了无天的统治法理,却也让观摩团的几位佛陀选择了望而却步。
诚然,弥勒这一招,确实能挽回部分军心,但只能对佛祖以下的僧人起效。对这佛陀一级而言,却是恶毒的诅咒。
原因无他,佛,已然是灵山的最高职位,地位相当于公司股东,已经升无可升。再往上的未来佛和万佛之祖位置,都是早早内定,并不靠努力修行能达成。
就算是弥勒重开佛教,密宗还有那么多佛陀和菩萨等着上位,又哪里轮得到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在灵山的职位已经到顶了。弥勒能给的,如来早就给过了;如来不能给的,弥勒也没法给。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赌上身家性命同时得罪无天和如来,跟着弥勒一条道走到黑?
这一点,显然弥勒也明白。只是他的确是被逼到墙角,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能强行构建自己的统治法理,他失去的将会更多。而他的顾忌,便是身后的佛门密宗。
弥勒绝对不能失去密宗的支持,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可堂堂佛门密宗首领,又决不能是一只妖怪。
要么分裂佛教,要么丢掉整个密宗。两害相权,弥勒只能先保住眼前的利益,再去考虑将来。
千错万错,都是无天的错。如果不是无天掀起亘古未有之浩劫,抢行夺取三界,致使佛不聊生,弥勒焉能有今日之祸。
浩劫之下无天幸免,弥勒只是首当其冲,成为了第一个被迫害至此的佛陀。
“你们都给我站住。”弥勒铁杆的毗婆尸佛一脸焦急,叫住了正在下山的四位佛陀:
“智慧胜佛,你以智慧为法号,难道想不到,摩利攴天菩萨必然发动清算?你难道真会信她既往不咎的鬼话?尔等优柔寡断,行首鼠两端之举,同时恶了弥勒佛祖与大魔无天,三界之内,哪里还能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灵山只有一位佛老,那就是如来佛祖。毗婆尸佛,弥勒登基的时机还早,劝你不要自误。”智慧胜佛回头,一脸嫌弃地望着这个想要拖他下水的同僚,还不忘给自己再打个补丁:
“今天来到灵山,我等已经表明了立场。至于以后如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看见他的眼神,毗婆尸佛知道再多说无益,只得转头又望向了十八罗汉:“那你们呢?还要举棋不定吗?”
沉思片刻,弥勒派的欢喜罗汉与布袋罗汉纵身加入了围殴牛魔王的战场。其余剩余十六位,则依旧躲躲闪闪,既不助战也不离去,只是冷眼旁观坐观成败。
见无人再答话,毗婆尸佛用怨毒的目光扫过众多罗汉,再不犹豫,出手加入了对摩利攴天菩萨的围殴。
“布袋罗汉、欢喜罗汉、毗婆尸佛三妖,同样开除佛籍,销毁度牒,封杀信仰,通报三界,下达三界通缉令。”沙悟净大声宣告,随即焚烧了三人度牒。
眼前的局势虽然凶险,但出手的人数已经被大大压缩。这位金身罗汉长舒了一口气,祭出降妖宝杖,便准备上前支援。
只是,来自背后的敌人,终于按捺不住,加入了弥勒反天的战局。两只佛掌忽然联手偷袭,尽管沙悟净一直防备着身后,及时用降妖宝杖挡住,却还是没能顶住恐怖的法力,顿时喷吐大量鲜血,被直接拍飞了出去。
而出手之人,正是弥勒的内应,密宗的另外两位首领,毗卢遮那佛与南方欢喜世界宝相佛。
不仅如此,虚空藏菩萨、金刚手菩萨、除盖障菩萨、得大势菩萨、无尽意菩萨、宝檀花菩萨、药王菩萨七人,带领大批佛兵,将无天派五人紧紧包围了起来。
“整个密宗,居然都反了吗?弥勒,你这般狼子野心,日后就算如来回归,也再容得不你。”摩利攴天菩萨被三位对手死死围困,无法脱身援救沙悟净,只得咬牙切齿地放话威胁。
“斗姆元君,你死到临头,还想挑拨离间吗?”尽管观摩团多人退出,但密宗既然出手,当下局面基本已成定局,弥勒得意之色几乎再难掩饰。
另一头,沙悟净倒在地上,气血翻涌,一时竟无力起身。密宗的金刚手菩萨冷笑着朝他走去,金刚杵拖在地上滋滋作响,就要结果掉金身罗汉的生命。
而此时此刻,内阁其余三位菩萨都和斗姆元君一样,被各自对手紧紧缠住,无法脱身前去营救。
金刚手菩萨那张狂笑的脸愈发狰狞,金刚杵被高高举起,眼前就要落在沙悟净头上。此时的他,却只能捂着胸膛穿着粗气,降妖宝杖丢在一旁无力拾起,并没有还手余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沙悟净死到临头,金刚杵即将打碎沙悟净头颅的一刻,人群中一道身影挺身而出,施展九齿钉耙架住了金刚杵,同时一击即退,带走了险些失去生命的沙悟净。
这位来人猪头猪脑,大腹便便,嬉皮笑脸,不是猪八戒又是何人。
“嘿嘿,沙师弟,还好今天有哥哥在,要不然,你可就要下地府去和小白龙作伴了。”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师兄弟情同手足,倒也不必多余说个谢字。沙悟净只是抓紧平复着气血,疑惑地问出了猪八戒的来历。
因为猪八戒的搅局,战场上暂时停止了打斗,内阁的四位菩萨趁机撤了回来,会合了刚刚团聚的师兄弟二人。只是,还来不及寒暄,摩利攴天菩萨不由分说揪住了猪八戒的大耳朵,焦急地骂了出来;
“你这头笨猪,上灵山做什么?找死来的吗?”
“嘿嘿,菩萨,您别生气,北斗众星几位兄弟都见过面了。我……我就是……就是想你了。”
八戒说着,充满思念的目光凝视着身前慈祥的老妇。他的猪眸中没有丝毫男女情欲,只有对长辈的尊重与关怀。
听到猪八戒的话,摩利攴天菩萨长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欣慰还是悔恨,只是默默松开了手。也不好继续骂这笨猪,只是怜惜地叮嘱道;
“两个哥哥正在路上,臭小子,我真的不想,看你再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