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首先是神仙，其次才是佛
“悟空同志，你呢，你想要做什么？”
眼睁睁看着无天拆散自家三位师弟，彻底否定了三百年前西天取经的正果，此时的悟空表面平静，内心已是怒火攻心：“你确定想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你不会生气？”
“这是自然，但说无妨。”无天的嘴角依旧是沉稳的微笑。孙悟空想做的事情，大抵还未能超脱出原本的故事线。
“我想要恢复佛门原本秩序，想要如来佛祖回归灵山。”见无天态度坦然，孙悟空直接语出惊人。
此言一出，佛教诸圣都不由得高看了孙悟空一眼，这位齐天大圣，不畏权势宁死不屈，倒的确是佛门最后的希望。整个灵山，只剩他不跪无天，只剩他依然不服无天。
只是，面对他的坚持，无天的部众，个个面色平静，内心再无波澜，大抵是只把他当成了一只猴子。
“这倒是难了。见过了光明，谁又愿意重回黑暗呢？”无天同样面色平静，只是淡淡摇头。
“无天，我承认你的手段和气量。但是，你不代表佛的正义。”孙悟空此时褪去猴性，神性光辉理智而冷静，冷冷望着无天：“你自诩正义之人，可你的正义里，没有佛的位置。你今日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布局灵山日后的衰亡。”
“悟空，你首先是神仙，其次才是佛。”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天不疾不徐，拿出了早已定好的方案：“既然如此，倒是正好有个差使。如来想要回归三界，须得有两个条件。一是找到他的转世灵童，二是集齐十七颗古佛舍利，古佛舍利分别是：燃灯古佛舍利……”
说完第一颗舍利的来历，无天故意停顿，意味深长地凝视了燃灯古佛一阵，这才接着说道：
“药师琉璃光王佛舍利、龙光上古佛舍利、毗婆师佛舍利、尸弃佛舍利、毗舍浮佛舍利、拘留孙佛舍利、拘含牟尼佛舍利、迦叶佛舍利、释迦牟尼佛舍利、南无过去未来现在佛舍利、南无清净喜佛舍利、南无宝幢王佛舍利、南无弥勒尊佛舍利、南无阿弥陀佛舍利、南无无量寿佛舍利，以及最后一颗无骨舍利。
“这两件差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此言一出，灵山诛圣无不大惊失色。
如来回归的秘密已然被无天尽数洞悉，如此一来，这魔头岂不是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所谓的差使，只怕是明目张胆地借刀杀人。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阳谋。这两件事，必须去做，且只有斗战胜佛孙悟空能够完成。纵使知晓了无天的阴谋，孙悟空也没得选。
只是，充满神性的孙悟空，忽然读出了无天口中的真诚，或者说傲慢。“为什么，你似乎并不在乎如来的回归？”
“是的，我并不把如来放在眼里。灵山已经罢黜现在佛之位。待如来回归，要么在观音手下做一任阁老，要么就再被消灭一次。”无天用手撑着头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来不是我的敌人。我杀他，只是因为他挡了我的路。我的三界秩序里，再也容不下一个懦懦无为的如来佛了。”
“众皆一心，唯彼二心；黑衣释迦，领辖三界；真性灵投，入释凡家；涅槃重生，冋归佛土；唯子唯系，方解此厄；乾坤清朗，二心归一。”
神探狄仁猴没有反驳无天对如来的不屑，只是默默念出了如来最后的遗言：
“佛偈中说的，‘众皆一心，唯我二心’与最后一句‘乾坤清朗，二心归一’，两次用了二和一。二与一两次相加，无天大仙领辖佛界的时间，当是三十三年。
“时机一到，如来佛祖便会回归。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切，都是定数的安排。不知，我说的可对？”
到目前为止，所有了解定数原委的人中，唯有孙悟空是不靠法力，纯粹推理出真相的。
听了这话，在场众圣，除去少数几位知情人，无不大惊失色。无天顺利地拿下三界，背后竟是这样的原委吗？三十三年光阴，对于神仙来说，太过于短暂了。
原来，他的滔天权势，只是昙花一现。
原来，只需要忍耐一点时间，无天就会不攻自破。怪不得，如来佛祖涅槃之前，留下了那样的话语。
这下，灵山诸圣看无天的目光，都失去了些许敬畏。
定数这个话题，是无天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事实。只见他端正了坐姿，严肃地回答：
“悟空同志，岂不闻，人定胜天。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主人。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情，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三十三年后的如来身上，要自己成为新的如来。”
“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出乎预料地，这次孙悟空没有再继续反驳无天。
无天点了点头，余光瞥向一旁的孔雀等人，坦然笑道：“我早把定数的三十三年抛诸脑后。我只知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作为一个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总是不惜粉身碎骨的。”
若是不论立场，这位气度不凡又豪气冲天的人杰，孙悟空还真有想结识一番。只可惜，事与愿违。无天和悟空，都是被定数选中的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去抗争的命运。
对此，孙悟空也豪爽地回应：“好一个不惜粉身碎骨，无天同志，你派这个任务，我接了。”
注意到孙悟空改了称呼，无天也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接的，不过悟空同志，我还有个条件。”
“说吧。”
“离开灵山之时，带上燃灯古佛。”无天望了一眼弥勒佛，眸中意味深长：
“他法力高强，又知道所有古佛舍利的位置，带上他事半功倍。更何况，燃灯古佛是定数安排的第十七颗舍利。把他带在身边，未来如来要回归的时候，也方便取舍利子。”
听到这话，孙悟空的顿时眉头紧锁。
殿中安坐的燃灯古佛，本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无天身上，逃避着这个无解的难题。此时此刻，他也不由得悲从中来，唱了声阿弥陀佛，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好歹毒的无天，故意不杀燃灯古佛，便是为了今日吗？牺牲一人，换三界平安，这样真的可行吗？
只是，面对这两难局面，众佛除了道一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便再也无可奈何。
窗户纸既然捅破，燃灯古佛便进入了死亡倒计时。佛门诸圣后面能做的，便也只是想尽办法说服自己，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罢了。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保护他。”见在座之人尽皆沉默，无天又给出了第二个选择：
“因为到时候，就算你舍不得动手，也会有其他人刺杀燃灯古佛。或许是弥勒，或许是太上老君，或许是在座的任意一人。总之，为了如来的回归，燃灯古佛总免不了一死。”
孙悟空沉思了许久，这才有些气馁地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此时此刻，陷入两难之人，还有弥勒。原本知晓了定数的事，看到了一切终又转机，弥勒险些收敛了叛出灵山的想法。便是忍耐三十三年，在观音和摩利攴天两个女人座下委曲求全，也未尝不可。
可无天的提议，虽然剑指如来，却悄然改变了佛门内阁的格局。
燃灯古佛也离开灵山了，便是继续厚着脸皮做了一任阁老，也只不过是仰人鼻息，碌碌无为。没有权力，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况且，作为破局关键的孙悟空与无天眉来眼去，只怕并不值得托付希望。
三界浩劫，无人幸免。魔头治下，佛不聊生，只能举起反旗，尽量去搏出一条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