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天门之战
和平定灵山不同，这次的无天带来的十一位高手，完全陷入了苦战。
尽管牛魔王有不输孙悟空的修为，尽管十一大高手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强者，但战场的局势，却只是勉强维持了一个平手。
不久前在大雄宝殿上，有如来事先打了招呼，要众仙佛不得轻举妄动，任由无天施为。虽然也简短打了一场，但双方都还算克制。但眼前的天庭精锐，却是同仇敌忾，没有丝毫留手。
虽然还是八百年前捉拿孙悟空的兵马，但情况已完全不同。
八百年前，玉帝还没有完全掌握天庭，孙悟空大闹天宫时，个个都浑水摸鱼，出工不出力。
君不见，天庭二十八星宿，这个动物妖仙的最高官职，在孙悟空大闹天宫和小雷音寺一难中，个个畏首畏尾表现平平，几乎如同一群杂兵。
但奎木狼却能秒杀猪八戒和沙僧，并与孙悟空斗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负；卯日星君能一口叫死女儿国的巨蝎；金平府一难与孙行者从早打到天黑的三只犀牛精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尘大王，被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井木犴四木呼呼喝喝便现了原型四处逃窜。
这其中虽有属性相克，但二十八星宿面对孙悟空和弥勒佛时放水，也是不争的事实。
更有太上老君，平顶山与金兜山两难中，手下童子坐骑拿着他的法宝打得孙悟空狼狈不堪苦叫连连，八百年前他却只用金刚琢砸孙悟空跌了个跟头。
而经过了西天取经的八十一难，一切都变了。如来扩大了信仰地盘，而玉帝则是压制了太上老君为首的道教势力，彻底掌握了天庭。
这里面，最大的证据便是行雨。
车迟国一难中，虎力大仙作为道家正宗，施展五雷法，“发了文书烧了文檄，惊动玉帝，玉帝掷下旨意，径至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府下。我等奉旨前来，助雷电下雨”。
而唐僧师徒走到靠近灵山的天竺国凤仙郡时，玉帝收缴了下雨的权利。只因小小的打翻供案，他便惩罚凤仙郡三年不下雨。
别说什么道教五雷法，别提什么凤仙郡离灵山很近是如来的地盘，便是孙悟空亲自上门求情，玉帝也没给面子。
可不要小看了行雨，西游记不同于后世的修真小说，是明代农业社会下的著作。在作者的世界观里，行雨便是天大的权与力。
那泾河龙王是什么罪名被冤杀？还不是没有按照玉帝的旨意下雨。
此外，从道家四御之一北极紫微大宗座下，道教北极四圣真君的仕途起伏，也可以看出端倪。
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一路打到凌霄殿门口，才被佑圣真君座下第一护法神王灵官拦住。事后，佑圣真君因护驾有功，被玉帝提拔，成为了北方真武大帝。
孙悟空在小雷音寺一难去求真武大帝帮忙时，他说“我当年威镇北方，统摄真武之位，剪伐天下妖邪，乃奉玉帝敕旨”，突出一个忠心耿耿。
而北极四圣真君之首的天蓬元帅真君，却在大闹天宫时浑水摸鱼一直不见踪影，直到玉帝大摆安天大会之时才终于露面，而后更是在会后被玉帝迅速贬下人间，从此转投佛教，再没能回归天庭。
事实上，天蓬元帅真君被贬之事颇有蹊跷。与电视剧中演绎的不同，在西游记原著中，嫦娥并非广寒宫主人太阴真君，她甚至不是一个单独的人，而是一个职业，主要负责的工作便是文艺表演。
而那位被天蓬元帅酒后调戏的嫦娥，在天竺国国都曾再次出场。那是太阴真君带着一众嫦娥仙子下凡，收服假扮天竺公主的玉兔精后。当时色胆包天的猪八戒上前抱住一个霓裳仙子道：“姐姐，我与你是旧相识，我和你耍子儿去也。”
面对猪八戒的流氓行径，这位嫦娥仙子和她的领导太阴真君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孙悟空嫌丢人，这才把猪八戒拉走。
这哪里是酒后调戏嫦娥，分明是天蓬醉后去找自己的老相好约会去了。
更讽刺的是，犯下类似罪过的还有奎木狼。奎木狼与仙女私通，二人私自相约下凡，并育有两子。但奎木狼的处罚却只是自罚三杯，去给太上老君烧火。
以后在犀牛精一难中再次出场，已然官复原职。
而地位更高的天蓬元帅真君，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紫薇大帝来不及营救的情况下，迅速被判了死刑。
甚至在那之后，纵观整本西游记，这头猪再也没能利用一次当年担任北极四圣真君时积攒的人脉。
也就只能跟高翠兰口嗨一句：“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相识，他也不敢怎的我。”（九天荡魔祖师=佑圣真君=北方真武大帝。）
正应了后世电视剧中的那句话，哪有那么多腐败分子，不还是你们在内斗吗？
因此，被玉帝排除异己收拢权力后的天庭，至少明面上已是铁板一块，纵使十一大高手能敌过好几个当年的孙悟空，却也没能顺利向前推进，只僵持在了原地。
说回眼前战场，牛魔王抡动手中浑铁棒东挡西杀，南冲北闯，与王灵官及其率领三十六部雷将众怪战成一团，却不得脱困。
牛魔王打得兴起，带着欣赏的目光望着对面白衣铁甲的道人，大声笑道：“好一个白衣神将，阁下这般神武，为何在天庭默默无闻？敢问阁下大名？”
王灵官手下动作没有丝毫放松，依旧不停攻杀着，但还是通报了姓名：“我乃昔日佑圣真君座下第一护法神，王灵官。”
“原来是你。当年凌霄宝殿前拦下孙猴子的，想必便是阁下了吧。”牛魔王听完，笑得更加放肆：
“你那老上司佑圣真君，早已被加封为真武大帝。八百年过去，阁下依然名声不显，想必是那狗玉帝没有识人之明。王灵官，何不弃暗投明，反了玉帝那厮，我主无天定保你三界扬名。”
“你这妖魔，休要挑拨离间，看鞭。”王灵官被戳中心事，火冒三丈，手上动作都不由得更大力了些。
妖气与神光抗衡，黑色与金色的法力碰撞又交织形成旋涡，只打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其余天兵天将，但凡靠近这块战场，都会被战斗的余波绞得粉碎。
另外一头，同样作为先锋的黑莲圣使寡不敌众，被迫退回了大部队中。眼前天庭人多势众，红孩儿望了一眼母亲铁扇公主，母子连心，二人瞬间读懂对方心思，相互点头。
下一刻，红孩儿喷吐出三昧真火，铁扇公主祭出芭蕉扇一扇，滔天火海便向着天庭军烧去。黄风怪见状，连忙施展出三昧神风，更加壮大了火势。
风火连天，将整个天庭的天空都映照得一片血红。在那火光里，无数天兵天将身上燃烧着火焰，倒地不停翻滚，痛苦哀嚎着。便是天庭的一众高手，也免不得被烧得焦黑狼狈不堪。
就连主帅托塔李天王，也被迫暂避锋芒，带着指挥中枢向后撤退。
见此情形，三太子哪吒咬了咬牙，踩着风火轮向前，用火尖枪指向红孩儿，大声挑衅道：“你这妖童，倒也有点本事，可敢与我一战？”
“幼稚，你以为我会受你这无聊激将法吗？”红孩儿向哪吒举了举拳头，随后却对铁扇公主说道：“母亲，孩儿去去就来。”
“红孩儿，不能去……”见红孩儿明知是计还要上前，铁扇公主顿时一阵焦急，但她的手没能抓住红孩儿的衣角，那熊孩子已经跟哪吒越打越远，远离了战场。
“铁扇公主莫急，这两位都是少年成名，自然是不服对方，有心比拼一番。红孩儿先点破哪吒的激将法，再去迎战，必然是有十足把握。”
黑熊精当年做妖怪时，早听过牛魔王大名，后来与红孩儿同病相怜，一起被观音下咒，在落伽山做了三百年同事。如今老牛一家三口都在无天门下，他也自然靠了过来。
“我与红孩儿在南海一同修行三百年，知道他已今非昔比。便是由他闹去也无妨。”
铁扇公主叹了一声，望向远处战场。两位少年郎武器皆是火尖枪，火力全开，不相上下。
哪吒毫不留手，见局面僵持，便施展出三头六臂，手持混天绫、乾坤圈、九龙飞火罩、斩妖剑、降魔杵和捆龙桩六样宝物，疯狂攻杀。红孩儿近战招架不住，便拉开距离喷吐三昧真火，三太子只得匆忙躲避。
一时之间，倒是棋逢对手，谁也无法击败对方。
见哪吒用计调走红孩儿，天兵天将很快再次围了上来。
无天一方依然靠着黄风怪的三昧神风与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与天兵纠缠，每次施展都吹走大片天兵天将。而天庭一方深有底蕴，各自祭出法宝神通抵抗。
以这两位为核心，黑袍、黑莲圣使、赢妖、金顶大仙、黑熊精、白象、青狮七位高手，苦战天庭四大天师、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天庭一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每当有人遇险，都会刮来一道强风，逼得天神仓皇躲避。局面便就此僵持了下来。
而无天只在后方静静看着凶险的战场，没有出手的打算，仿佛只是一个误入战场的看客，飘逸轻尘，风姿卓越。
另一头，孔雀躲开天兵视线，振翅飞翔，没过多久便到达了重华宫。值守的天兵刚准备警戒，孔雀翅膀一扇刮出两道罡风，便将天兵打倒在地。随即，望着重华宫门口贴着的太上老君三清神符，孔雀取出了一躲黑莲。
这是无天的元神黑莲。
只见黑莲绽放出绚烂的紫光，三清神符被迅速溶解，大门打开，无数妖魔冲了出来。为首之人，俨然是巨蝎，九头虫，以及犀牛精辟寒大王、辟暑大王、辟尘大王。
这里再多提一句，关于众妖的关押位置，原著里一会儿重华宫，一会儿兜率宫，俨然是幻想世界的又一bug。
但无天料想，太上老君作为道教魁首，天庭第二号人物，侵夺玉帝权柄多年，是堂堂与玉帝分庭抗礼的存在，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的宫殿用作关押妖魔的监狱。
当然了，猜想毕竟只是猜想，如果重华宫没找到众妖魔，还是只能让孔雀再跑一趟兜率宫了。
好在无天的猜想没错。带着五大高手，以及数千妖兵，无天的军队很快便支援到了南天门处的战场。
双方交战正焦灼之时，一声孔雀的鸣叫忽地传来，只见孔雀施展出数百米高的真身，一口便将大片天兵天将吞入腹中。
随即援军到达，天庭军腹背受敌，阵型瞬间大乱，有摇摇欲坠之相。
“好个武艺高强的妖童，改日再来拿你。”
顶着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哪吒被烧得一脸焦黑脱离了战场，迅速来到天兵指挥中心，对主帅托塔李天王焦急说道：
“父帅，咱们顶不住了，快撤吧。退守凌霄宝殿，再做打算。”
妖魔两面夹击，战局瞬间急转直下。李靖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顶住，不能撤。即刻传令，着三坛海会大神哪吒，领二十八宿、九曜星官、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前去迎战重华宫出逃妖兵。”
“可是，那位自称无天的大魔还没出手呢。”见托塔李天王不愿撤兵，哪吒简直要气得跳脚。
“作为主帅，我将亲自迎战他。执行命令，去吧。”
说完，李靖终于出手，只见他祭出手中玲珑宝塔，宝塔迎风迅速变为千丈大小，发出耀眼佛光，便向着无天飞去。
无天没有躲避，完全无视了飞来的宝塔，一声巨响传来，无天被镇压在了塔下。
“还有得打。”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随即对着迎战的天兵天将大声鼓励道：
“妖魔攻上天庭，此乃亘古不遇之浩劫，各位天神，我等誓死保卫天庭。”
“保卫天庭……保卫天庭……”
随着李天王的话语，天兵天将振作起来，拼死抵抗着妖魔大军。
但变故很快便发生了。这个如来佛祖御赐的宝塔，跟随李靖征战多年，收服妖魔无数，金刚不坏，从未失手，此刻却忽地蔓延出无数道裂缝。随后只听“嘭”的一声，玲珑宝塔炸成了无数的碎片。
无天依旧静静站在原地，气质出尘，潇洒淡然。
下一刻，李靖被一道绚丽的紫光击中，口中顿时喷吐出大口献血，随即便倒飞出去。
只听见哪吒声嘶力竭大声呼喊着撤退，李靖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