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若非渺小，何来辉煌
扭曲瑰丽的多彩世界中。
诸多颜色被水打湿般，缓缓移动。
入目皆是不规则的色彩斑块。
“蠢货，梦境是我们的主战场！”
梦魇乐团之人开口。
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方法，将他们拉入梦境。
论梦境中的战力，他们丝毫不弱。
“你们的乐器，来自于梦位面吧。”
肖恩笃定的说道：“甚至你们的灵魂都寄托在乐器之上，在外界你们近乎无敌，很难有手段在外界摧毁梦位面的东西。”
肖恩每说一句话，乐手们脸色便惨白一分。
怎么可能？
他们从未见过肖恩，就连底裤都被看穿了。
难道在建筑外的一次交锋，就看出了他们的弱点。
眼前这人的思维实力，是什么层次。
莫非恶魔不是四人中的领队，这个年轻人才是。
见到惊愕的乐团，肖恩表情淡然。
在乐器吸收血肉灵魂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
当双方对战后，察觉到梦位面独有的能量波动，他便确定了这一点。
武器才是他们本体，吞噬灵魂和血肉，只是为了吸收养料。
身体，变成了操控乐器的工具。
这种特殊诡谲的乐器，来自梦位面。
“真是难为你们了，居然能在梦位面找到这么多的乐器。”
肖恩话音落下，便觉得不对，“我猜，你们有方法在梦位面凝聚乐器？”
“哼，就算你都猜中又如何，我们擅长的便是梦中战斗。”
乐团中的乐手说道，乐器奏响。
扭曲瑰丽的色彩随音乐变动。
四个黑影在变幻的色彩扭动中出现。
第一个出现的是位年轻中年女性。
女性面色严肃，向着董雪妍走来。
“妈？”
董雪妍呆愣在原地，母亲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跟随其他城市的进塔者而来。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离她而去。
只剩下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女人。
王东海面前，是他死去许久的老伴，正在微笑着向他招手。
“老伴……”
王东海眼神空洞，一步步的向前，俨然同样进入了梦魇。
而伊万眼中闪烁着恐惧。
面前的黑影让他退缩，不敢再动弹分毫。
那是一座黑色威严的大门。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着我？！”
伊万愤怒的吼叫，“你只是扇破门！”
尽管伊万拼命想要逃离，可这扇门越来越大，不断靠近。
确实是一扇破门……
肖恩无语。
伊万怎么会害怕一扇破门啊。
在伯纳德帮助下得到的灵性视觉，超然于物。
能清楚的看见队友的梦魇。
“唤醒人们心中的梦魇，逐个击破吗。”
肖恩摩挲着下巴，看向自己面前不断扭曲黑影。
片刻后，黑影都没有呈现身形。
他看向梦魇乐团，“怎么，这就是你们的手段，我还真想知道我的梦魇是什么。”
“该死，怎么可能。”
在乐团指挥的示意下，众人演奏速度加快。
他们不信有人会没有梦魇。
全力以赴下，许多乐手的乐器竟出现了裂纹。
梦位面的力量涌动，聚集于此。
黑影扭曲的速度加快。
气氛变得压抑。
梦位面亘古以来便瑰丽的幻彩天空，变得漆黑如墨。
古老、邪恶的力量正在苏醒。
黑影身躯渐渐显现，仿佛是从死亡的深渊中踏步而出。
那是一只巫妖，他的身躯被黑色法袍所包裹，袍摆随风飘扬。
兜帽下隐藏的黑暗中，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透露对生命的无尽蔑视。
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颤动。
空气开始凝结，温度骤降，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
伊万、董雪妍、王东海的梦魇如泡沫般破碎。
顷刻间化作乌有。
三人恢复清醒。
惊恐的看着属于肖恩的梦魇。
下意识的后退，这是来自生命本能的退让。
巫妖的现身，没有言语，没有咆哮。
只有那令人胆寒的沉默。
但沉默中，却有着千军万马所不能及的威慑。
众人在这股力量面前，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无法阻挡。
巫妖缓缓抬起头，目光打在肖恩的脸上。
“我的梦魇是自己？”
肖恩对这幅装扮格外熟悉。
那是达到死亡一途顶点，成为死之支配者的自己。
不过这是为什么。
自己会怕全盛时期的自己？
“你太软弱，廉价的人类情绪已成为枷锁。”
巫妖肖恩冷漠的开口，语言中透露着威严与冰冷，“摒弃一切，用冰封之心取代血肉，绝对的理性与无情，才是永恒。”
“废物，也配成为我的绊脚石？”
巫妖肖恩扭头，看向身后的梦魇乐团。
恐惧、绝望涌上每一个乐手的心头。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于心。
“不，不可能！”
“你不可能背叛！”
“我命令你攻击他们。”
“你是我们召唤出来的，应听从我们的指挥。”
梦魇乐团努力的想要演奏。
却发现自己指尖、肺部浑身都在颤抖。
难以再吐出一口气，难以再动一下手指，让诸多乐器响起。
猩红双眼凝视下，繁杂的黑色魔法符文盘旋。
若有若无的哀嚎音调，在乐团耳边响起。
肖恩认出了这个的魔法。
十阶死亡法术[终末之歌]，奏响通往死亡的乐章，永恒冻结范围内所有目标的灵魂。
五千人，保持着恐惧的姿势，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生于音乐，亡于音乐。
他们的灵魂将永远冻结在梦位面之中。
永久牢记直视死亡的一幕。
“大、大人……”
伊万嘴打颤着说道。
四人眼前，巫妖肖恩还在一步步前进。
“正是廉价情绪才铸就了你，战胜软弱让我不断强大，直面恐惧让我掌握恐惧，历经失败让我永远谨慎。”
肖恩平静的看向巫妖肖恩，“若非渺小，何来辉煌？”
巫妖肖恩沉默，他只是一道梦魇。
一言一行，皆来自肖恩曾经。
失去能量加持，它很快就要消亡。
巫妖黑影随梦位面吹来的诡谲之风散去。
只有眼前五千人的梦魇乐团雕塑，能说明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王东海怅然若失的开口。
“谁知道呢，在梦位面，或许就是梦吧。”
伊万一屁股坐下，发出死里逃生后的感叹。
幸好梦魇乐团不是现在召唤他们的梦魇。
不然他的梦魇应该会变成巫妖肖恩。
肖恩静静站在原地，耳边还留着自己消散前的话。
“答得好……”
他明悟了一点。
梦魇为何会是自己。
在原先世界，他潜意识的害怕成为巫妖后，失去能被称为人的一切。
被人唾弃，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只是一路走来，并不自知。
这份畏惧留存到现在，直到刚才被彻底击碎。
在这一刻，他更加确信。
自己选择的道路，尽管孤独且被许多人唾弃。
却是通向无上力量的唯一途径。
只是可惜了，这些尸体和灵魂。
肖恩遗憾的看了眼梦魇乐团。
以前的自己还真不知道珍惜材料啊。
手掌划过空中，[梦境游荡]的效果解除。
众人回到庭院，梦魇乐团的灵魂被冻结，尸体亦枯朽。
再无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