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朱由检,重建大航海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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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家父崇祯

崇祯十六年,七月初一,清晨。

天还未亮,乾清宫内的一个偏僻的小厢房早已亮起微弱的灯光,灯光微弱的好似下一秒就会熄灭,显然是屋内的人用不起灯油,故意调短了灯芯。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身着满是补丁布衣的男子,从房中走出,天气已经转凉,男子的布衣却很单薄。

大冷天的,穿个单衣,还是打满补丁的布衣,难怪灯油都用不起。

可仔细一看,对方虽然穿的是补丁加补丁的粗布衣,但是又染成了明黄色,这就让人有些搞不懂,历朝历代,这明黄色可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刚出门,一股清晨的北风吹来,想想就有点打颤,不过对方却没有冷的表现。

男子持一柄宝剑,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乾清宫外,一看还有点时间,就舞起了剑。

“唰~唰唰~”

宝剑在补丁布衣男子手里,虎虎生风,击、截、刺、抽、劈、洗、格、带、提、压、点、棚、搅,每一式都铿锵有力,丝毫不让人怀疑这每一招每一势都会要人性命。

闻鸡起舞,也是鸡鸣之后,而现在离鸡鸣还早的很,男子却是比古之祖车骑还早、还勤奋。

一通剑毕,男子竟然又取来了强弓,三石的硬弓,比军中精锐才配备的一石弓,足足多了三倍。

要知道普通明军弓兵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配备的弓,连一石都没有,而就算放到清虏满洲八旗之中,善使三石强弓的,少说都是巴牙喇级别了。

“嗖嗖嗖……”

五根羽箭连续射出,男子不仅用的三石弓,还使出了罕见的五连珠,光这一手,就称的上良将二字。

“好彩~”

一声稚嫩的喝彩声响起。

“父皇好彩!五箭连珠,箭箭正中靶心,还是这黑夜之中,借助这微弱的盆中篝火。”

被称之为父皇,又是紫禁城内,时下也只有大明天子崇祯朱由检了。

原来对方是崇祯帝朱由检,这下灯油都用不起、住的还是小厢房、衣服是打满补丁的粗布衣,却把衣服染成了尊贵的明黄色,等等,这让人搞不懂的组合,就都解释的清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历史上让人又气又可惜的末代皇帝朱由检,三十多岁就愁白了头、文采斐然、同时还贵为天子的崇祯,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等词的朱由检。

竟然还有这一手武艺,这也太颠覆人三观了。

“春哥儿,天色尚早,你为何在此?”

身着最便宜的麻布布衣还打满补丁的朱由检,也就是当今的大明皇帝崇祯,没有因为自己大儿子为自己喝彩而得意,反而一副严父的表情质问着十四岁的、还是少年的、当今太子朱慈烺。

这么早就恭候在此,也太反常了点,这让崇祯不得不疑惑,而平常谦逊、乖巧、温文尔雅、精通文墨的朱慈烺,再次一反常态,扬了扬手中的一柄短剑:

“启禀父皇,孩儿想跟父皇学剑。”

“胡闹!”

朱由检也不愧是出了名的认死理,也不询问学剑的目的,先骂了再说,整得好像无棍棒不成才一般,非得板着个脸才知道怎么开口跟儿女说话,不过接下来的话,却很父亲。

“堂堂大明太子,何须学剑,朕自会为你扫平荆棘。”

这就是崇祯,认死理,却又爱子女敬妻妾,一个标准的老古板父亲。

要是历史上正牌的朱慈烺,早就被崇祯给喝退了,但作为几天前从后世穿越过来的朱炽郎,如今的盗版朱慈烺,又怎么可能被喝退。

这一天,是朱慈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思索了好几天,计划了好几天,才迈出的第一步,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面对崇祯的呵斥,朱慈烺心里想的却是:

现在已经是崇祯十六年七月初一,离三百年的大明倾塌,只剩下半年多,离大明朝最后的顶梁柱孙传庭决死出潼关,还剩一个月。

实际上来说,也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拯救一下大明了。

孙传庭殉国之后,实际上整个大明朝已经垮了,已经再拿不出哪支兵马来压制即将快速成长的李自成了。

最主要是,孙传庭早已经成了全天下人的希望寄托,孙传庭都死了,在天下人看来,明朝的气数也就真尽了。

那时候就只剩下南渡一条路,而南渡所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代价太大。

简单来说,时间超级紧,任务超级重,偏偏又缺人缺钱啥都缺,自己必须得迅速行动起来。

所以,自己绝不能退缩。

说难听点,再退缩,自己就该一年后被虚伪的满清野猪皮以真乱假,故意当做假太子给千刀万剐了。

想到这,朱慈烺正了正自己的身姿,换上无比倔强的表情,用不大但铿锵有力声音开口说道:

“大丈夫生逢乱世,岂能不与国出力?!岂能蜷缩在父辈的身后,当一条懦弱的太平之犬?”

此话一出,朱慈烺在别人眼里,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不过,这番表现,却好像阴差阳错的合了朱由检的胃口,因为他更倔强。

一番话,崇祯眼睛里露出了震惊,眼看就可以趁人打铁,就在这时,一群衣着鲜艳华丽的男子排着长队,进入了乾清宫,来到了朱由检的面前,单膝跪地: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头戴乌纱帽身着盘领袍服的太监和人高马大、仪表堂堂、身着光鲜飞鱼服的锦衣卫组成的,恭迎皇帝陛下上朝的队伍。

上朝在崇祯看来是头等大事,于是他一脸认真的看了朱慈烺一眼之后,给了朱慈烺一个眼神让朱慈烺去体会,就招呼都不打的走了。

“铛铛铛~”

钟鼓楼代表皇帝启程前往皇极门早朝的钟声响起。

朱由检在姗姗来迟的太监伺候下,简单沐浴更衣,披上了打着补丁的龙袍之后,坐上了御驾离去。

留下了朱慈烺只身一人。

……

次日凌晨,还是换了一身补丁更多的麻布衣的朱由检。

刚刚从乾清宫狭小厢房走出,宫外,一个小小的身板早已等待多时,这一次还有几个太监、宫女陪同。

倒不是太监、宫女比皇帝还懒,比皇帝架子还大,只是朱由检体贴下属,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异常作息,而影响太监、宫女的休息。

因此不允许他人提前前来伺候,包括每日里处理奏章到深夜,也不允许太监、宫女伺候陪同一般。

渴了,就自己倒水自己喝,累了,就自己揉揉自己的眼睛,实在不行就当皇帝的他自己打盆水,给自己洗把脸,根本不愿意劳烦他人。

哪怕这些人本就是为他服务的、就是为了伺候他而存在的下人,哪怕他是皇帝,也秉承着上古时期三皇五帝一切从简的习性。

这也造成了,头一天,太子独自一人从东宫,偷摸到了乾清宫外,还无人知晓。

同样的错误,自然不会犯第二次,下层太监宫女也没有把皇上的体恤下属当做应该,当做理所当然,这一次,自然不会让尊贵的太子,孤身一人在外等候。

“唰唰唰……”

朱慈烺也没有干等,一柄短剑早已舞了起来,只是手法生疏,出剑无力,双刃的利剑,几次和身躯擦身而过差点伤了自己,一看就是新手。

“马步要稳,手要稳,心要稳……

剑术,讲究先稳后狠,狠了之后,还要准!”

这一次朱由检没有批评朱慈烺,而是直接还做起了示范。

从马步,到握剑的姿势,到发力,手把手的开始给朱慈烺矫正,直到上朝的车架到了宫外,朱由检才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勉励了几句,才离开。

第三日的凌晨,朱由检特意早起了几分,本以为朱慈烺是一时兴起,吃了两天苦头也该本能的偷懒了。

可出了宫门,朱慈烺早已舞起了剑,而且明显马步更稳,出剑也更有力,显然这两天除了跟着自己晨练,私下也是下了狠劲去练了。

朱由检满心欣慰,脸当然还是板着的,严父嘛,并且用严父的口吻教导着:

“练剑,讲究的就是一个勤学苦练,任何事皆是如此,更难得可贵的是坚持。”

说着,舞了一个剑花,下场同朱慈烺一起舞了起来,如此日复一日,半个月过去,七月十五中元节,夜里还有繁琐的耗时耗力的祭奠大典,所以头一天要休息好,就显得格外重要。

半个月了,朱慈烺的那股子劲头也该过去了吧,毕竟还是少年,何况还有中元节祭奠大典需要养精蓄锐,这么好的借口。

可出了门,熟悉的身影早就在挥汗如雨。

“唰唰唰……”

朱慈烺剑如疾风,铿锵有力,横扫如风,剑刺如龙,短短半个月,就剑术小成,可见私下有多么刻苦。

身上新旧擦伤、摔伤,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这一刻朱由检都动容了,他开始难得站在他人的立场去思索,对方是图什么?

“吾儿,你何故如此呀!”

朱由检也是够藏不住事的,直接就问了出来,朱慈烺眼见时机成熟,有意摆出一副倔强的表情,坚定的回到道:

“持此之剑,横扫天下群丑,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又刻苦,又倔强,又志向伟大,这真不愧是我朱由检的儿子呀,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朱由检严父形象还是得端着,依旧照常的跟朱慈烺一起舞着剑。

因为起的早,还抽空教朱慈烺练了一会儿射箭,直到上朝的车驾再次到来,这次朱由检却破天荒的命令朱慈烺也沐浴更衣,一起登上了御驾,一同前往皇极门听政。

崇祯帝朱由检,可谓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勤政皇帝,连劳模朱元璋在他面前,也是懒汉,但……

“啪~啪啪~”

三声净鞭过后,朱由检牵着朱慈烺,走向了太和殿高台的龙椅,朱由检坐着,朱慈烺就在台下是朝中百官、还有殿外还有众多听政京官的众目睽睽之下,伺立在崇祯帝旁边。

太子上朝,这可谓是崇祯朝,破天荒的头一次,还是站在崇祯帝旁边,被内心龌龊又自诩君子、并把持朝堂的东林党看到了,哪能不挑刺。

也不管缘由,也不管对错,也不管是好是坏,反正先反对再说,再不济也混个庭杖,再东林内部四处吹捧一下,那就是悍不畏死的铮臣,魏征在世,要是被庭杖打死了,那更不得了,那是鸡犬升天,整个家族都名声大噪。

说白了就是沽名钓誉之辈,为了名誉无所不用极其的恶贼。

“咳咳~”

只见一条东林之犬——言官,大声咳嗽了两声,好像荆轲刺秦一样光荣的大步出列:

“陛下,这,幼子上朝,成何体统!”

此犬也是学浅,连引经据典都不会,就以干巴巴之言犯上,好像真把自己当魏征了。

我真的是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自己早就为这天准备多时,早就会想到这一幕了,你跳出来撞枪口上,可别怪我无情了。

想到这,意料之中的朱慈烺刚想反讽回敬,哪知被人抢了先。

朱由检在朝堂上骂街骂了十六年,早就不是嘴笨的萌新,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爱卿身居几品?”

言官看了看身上的鸂鶒补子,如实回答:

“从七品文官。”

崇祯指了指朱慈烺身上的代表超品的太子蟒袍:

“太子是几品?”

不待言官回答,崇祯就怼了回去:

“一个七品小官都能御门听政,何况是超品的储君太子!

怎么,你们东林君子,现在就开始谋算怎么将我大明的储君幽闭在深宫,好使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方便你们掌控?!!”

崇祯这一怼,简直又颠覆了朱慈烺的所有认知。

朱慈烺心想:

这他酿的是崇祯?自挂煤山的崇祯?这也太霸气了吧。

想来也是,毕竟这是杀大臣比自己上辈子杀鸡都要杀的多,杀文官之最的督师跟杀狗一样频繁的崇祯呀!

史书记载,这货一柄三眼铳就敢跟几十万流寇单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我真是有几分信了,毕竟清修明史,作为敌人,没必要为敌方说好话,除非掩盖不过去。

言官骂街骂不过,悻悻然的退回自己的位子了,朝议继续。

朝堂中,几位东林大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再纠结太子上朝,而按原计划进行。

毕竟太子出了名的老实孩子,单说老实程度,太子比龙椅上的那位有过而无不及,而且年幼,明显更好拿捏,因此不觉得太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于是又是一条的东林系言官犬,咳嗽一声,仰首挺胸,好似天下第一忠臣一样,站了出来,说出了天下第一奸臣的话。

“启禀陛下,微臣参孙传庭主动请缨,又畏战不前,实属沽名钓誉,又当又立!”

好呀,自己就是沽名钓誉又当又立的典范东林党,竟然好意思说大明最后的顶梁柱、铮铮铁骨的孙传庭,是沽名钓誉又当又立,这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朱慈烺一看上正菜了,于是看向崇祯,想从崇祯身上看到刚刚霸气的一幕,但崇祯竟然若有所思,崇祯竟然若有所思,真的怀疑起来了。

好吧,崇祯不愧是崇祯,通过接连不断的、不停的作、不停的作,总算加速了大明灭亡的崇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