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说亲
徐浩东回到家的时候，只见勇毅侯府大开中门、张灯结彩的，父母带着众兄弟一起在门前迎接。
门房远远看到徐浩东的马车便跑着回去汇报，不一会便响起阵阵爆竹声。
“父亲、母亲、大哥哥、二哥哥...”
“三郎，好样的！你是我们家第一个中进士的子弟，你给我们家争光了。”
“幸得家人们支持我读书科举，十年寒窗，今日得中进士，总算没有让大家失望。”
当天，勇毅侯府大摆喜宴，汴京城里与之交好的勋贵纷纷登门祝贺。
“今次会试，整个汴京城的勋贵人家，只有你们家三郎考中进士，老许，你教子有方呀。”
“哪里哪里，你过誉了。”
席间不乏有宾客想要跟徐家结亲，但都被勇毅侯夫妇以徐浩东要备考接下来的殿试而婉拒了。
另一边，盛长柏回到家后也受到了隆重的礼遇，盛紘夫妇带着儿女在门前迎接。
扭到脚的王若弗上前搂住盛长柏：“儿啊，真是给娘争气呀，不枉我辛苦生你养你。”
盛紘眉开眼笑：“长柏，你给盛家的门楣添光了。”
“总算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
盛紘满意地点头，王若弗抓住盛长柏的胳膊：“儿啊，你不要这么说，你就是最好的。”
随即便吩咐身边的下人：“快快！得赶快犒劳犒劳我儿，开喜宴，谢师宴，放十里爆竹，施粥撒钱。”
盛家顿时变得热闹非凡，盛紘和大娘子领着众人前去给盛老太太报喜。
“母亲，长柏高中了！”
“好事呀，长枫和我娘家侄孙、齐小公爷、宁远侯府的顾二郎，他们考中没有？”
“表侄子也考中了进士，名次比长柏还要高。长柏考了二甲第十三名，浩东考了二甲第九名，浩东是整个开封府唯一考进前十的考生。至于长枫、小公爷和顾家二郎，则是落榜了。”
“我们家学堂一共有五位参加会试的考生，这一下就中了两位，庄学究果然名不虚传，让人备一份厚礼送过去。”
“好的母亲。”
“母亲，官人，如今长柏已经考中，也该为他娶亲了吧？再拖下去，长柏就要过了年纪啦。”
盛紘扭头看向王若弗：“此事急不得，之前我为何执意不让长柏成亲？
你想呀，我这辈子进中枢已是无望，了不起将来混到个银青光禄大夫，能够三品荣休，那就很体面了。
若是长柏没有岳家提携，怕是连我的高度都达不到。若他只是个秀才、举人，谁家会愿意招他为婿，提携他呀。”
王若弗还是不明白，盛老太太便帮忙解释道：“大娘子休要怪他拖着不让长柏成亲，这也是我当初对他的做法。
当初他也是中了进士，我才有脸到你们王家提亲的呀。”
王若弗这才听明白，还当众笑了笑：“母亲说的是，跟我们王家结亲是有好处的。
前些天我娘家姐姐来家里串门，还把外甥女允儿带过来了。我瞧着允儿那相貌、性子都不错，你们觉得怎么样？”
盛紘惊讶地看着王若弗，因为王若弗的姐姐才刚让长女抢了盛如兰的姻缘，这下又想把次女嫁到盛家。
关键王若弗看样子还挺喜欢，这不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嘛。
“官人为何如此看着我？”
盛紘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盛家来到汴京城这么多年，对于康家的家事虽然不大了解，但也知道康家不是什么好人家。
盛紘的连襟被免职回京，靠着挪用康王氏的嫁妆过日子。
康王氏为人刻薄，将康大人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不当人看，动不动就打人，还闹出了不少人命。
这样的人家盛老太太可不想跟他们结亲：“允儿小的时候我见过，是不错，等将来她有了合适的人家，成亲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好封一份厚礼。”
看到盛老太太和盛紘都说要好好商议盛长柏的婚事，王若弗感觉在家中没有一点话语权，同时还觉得此事不成，自己会在姐姐面前丢了脸面，因此满脸的不情不愿。
也就是今日盛长柏高中，要不然她的脸色怕是要更加难看。
“母亲，那我就先去准备庆祝的事宜。”
“去吧。”
林噙霜母子女三个坐着马车回到盛家，准备从小门进府。
望着张灯结彩的盛家，盛墨兰哀怨地发出感叹：“这下好了，大娘子以后肯定越发嚣张了。这如兰也得骑到我头上去。”
林噙霜跟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同，不但没有重男轻女，反倒是有些重女轻男的意思，对从小养在身边的盛墨兰，要比自己一个院子住的盛长枫好太多。
只见她听到盛墨兰的哀怨之后，一巴掌打在盛长枫的手臂上：“都怪你不争气！还不快点进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盛长枫缩着脖子跟在两人后面。
回到院子刚坐下，林噙霜就对着盛长枫开始指责：“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整日出去吃喝玩乐，你就是不听。
你要是把喝花酒的功夫都用在温书备考上面，如今你也能金榜题名，便轮不到大娘子那边耍威风。”
盛墨兰也跟着出言指责：“哥哥一人落榜，害得我们一起受罪，还有如兰那丫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真是一人无用累死三军。”
盛长枫落榜心情本来就不好，被生母数落也就算了，如今连妹妹都要说他没用。
“会试一次便考中的凤毛麟角，考个十年八年都考不中才是常事，你们是没有看见，参加会试的考生里面，大多是些四、五十岁的举人。”
“那二哥哥为什么一次便能考上，三表兄也是一次考上，还有苏家的两兄弟，一起考中，而且还是名利前茅。”
“苏家那是书香世家，他们的父亲苏大人那是翰林院出身。”
“那三表兄家还是武将世家呢，他怎么就能考中？平日里说得自己多厉害，去考试的时候就掉链子。
如若我是个男人，能去参加科举，谁还会指望你啊？！”
“二哥哥的妹妹天天给他烧香拜佛，给他祈福。我的妹妹倒好，整天就想着吟诗作对，想着嫁到国公府。
我落榜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也就算了，还不停地指责我。”
“你整日被你房里的几个小妖精迷得团团转，有的是人给你烧香拜佛，用得着我吗？！”
“都闭嘴！”林噙霜安慰住盛墨兰之后便责怪盛长枫：“你说你考试不行，回到家里倒是有力气跟你妹妹拌嘴。
我告诉你，你妹妹才比谢道韫，她想嫁高门有什么错？！你若考不上功名，日后没有个一官半职的，说不定还要靠你妹夫来扶持呢。”
“谁要别人扶持啦。我的好友之中那么多的世家子弟，豪门勋贵。哪个不能扶持我一下呀，干嘛非要靠妹夫。
还有你墨兰，以后别再说我考不上，我下次一定考上。”
盛长枫生气地起身离开林栖阁。
隔天上午，徐浩东和父母带着礼物过来盛家，跟盛紘和庄学究道谢。
“盛表弟，此次我儿浩东能够考中，多得你家庄学究的教导。
还有我听三郎说，考试还考治理地方的策论，我们家是武将世家，对于治理地方的经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多谢你之前在扬州的时候不时地写信，给他说一些官场上的公务，我感激不尽。”
“我嫡母是你的亲姑姑，大家都是实在亲戚，些许小事而已，表哥不必如此客气。”
王若弗在一旁附言：“是呀是呀，些许小事而已，不值一提，还劳烦你们亲自跑一趟。”
“其实我们这次过来，还有一事相商。”
“请说。”
“我家浩东跟你家长柏同岁，今年足岁二十二，也该到议亲的年纪了。听说你们家的三个姑娘，样貌出众，品行端庄，还受过宫中嬷嬷的教导。
便想着也赖得再找了，不如让浩东求娶你家姑娘，你我两家再次结为姻亲，亲上加亲，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盛紘闻言瞬间懵圈了，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一旁的王若弗连忙应道：“这是好事呀！我们当然同意啦。”
盛老太太其实早就听到下人的汇报，说盛明兰给徐浩东绣护膝，察觉出她对徐浩东有意。
只是两家的门第相差甚大，徐浩东是嫡子，盛明兰是庶女，本来盛老太太还想着到时候豁出一张脸，亲自回娘家给盛明兰说亲。
没想到徐浩东竟然能够说动勇毅侯夫妇上门求娶。
此时盛紘也反应过来了：“我家的三个女儿都还没有议亲，不知表哥是想要为浩东求娶我哪一个女儿？”
王若弗不满道：“官人说的什么话，这还用得着问嘛，高门大户、勋贵之家，娶妻当求...”
就在王若弗想要说出嫡女二字，勇毅侯夫人打断道：“我们想要为三郎求娶你家的六姑娘。”
“什么？六姑娘？你没有说错吧？明丫头只是个庶女！”
盛紘不满地看向王若弗：“你不要说了。”
勇毅侯夫人看着众人解释：“我们家虽说是武将世家，但三郎并不是长子，家里的侯爵爵位轮不到他来继承。
我们家三郎选择读书考科举，还幸运地考中了，将来一定会出去自立门户。
你们家的长女华兰，自幼在姑姑身边教养长大，嫁到宣平侯府之后人人称赞。
你们家六姑娘也是姑姑自幼教养大的，人品各方面自然也是好的。
其实之前浩东跟我们说要求娶你们家六姑娘的时候，我们也有些顾忌。担心他过于年轻，不懂事，在婚姻大事上由着性子来。
不瞒你们说，之前我们并没有太看好这门亲事。浩东在会试之前跟我们说了此事，我们勉强答应他等他考完试过来看看你们家六姑娘。
后来他一次便考上了，我们不再怀疑他的眼光，毕竟能够考中会试的考生，那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精，所以相看的事情就免了。
三郎看上的姑娘，还是姑姑亲自教养长大的，这两点加起来，即便她只是个庶女，我们家也愿意求娶。”
盛紘夫妇明白过来了，这就是口碑的作用。
盛紘有些懊恼，当初无论怎样劝说老太太教养墨兰，她都不愿意，要不然今日勇毅侯登门为儿子求娶的对象，肯定就是他最喜欢，最偏爱的盛墨兰了。
王若弗此时也后悔了，当初不舍得让盛如兰去老太太身边，以为是对她好，如今看来却是耽误了她的姻缘。
躲在老太太屋里的盛明兰听到勇毅侯夫妇说的话后，心里非常高兴，原本以为两人身份相差甚大，自己没有什么希望能够嫁给徐浩东，但还是禁不住内心的想法，忍不住冒着巨大的风险跟他示爱。
一次勇敢换来自己的终身幸福，这下算是赌对了，三表兄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番爱意。
“表兄不嫌我盛家门第，愿意为浩东求娶我家六女儿，算起来是我们高攀了，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既然你们家也同意这门亲事，那我们就先定下来。等浩东考完殿试，我们家便登门提亲。”
事情商量完之后，盛紘在家中设宴招待徐浩东几人。
席间，盛紘对待徐浩东的态度十分热情，徐浩东便知道和盛明兰的亲事基本谈成了。
“你家长枫怎么不在？”
“他会试落榜了，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年纪轻轻的考上举人已经很了不起了，说实话这次会试我心里就没有对浩东能考上抱有什么希望。”
女眷这边，勇毅侯夫人看到了盛明兰，对于盛明兰的规矩、礼仪都十分满意，就是觉得她的长相太过于小家碧玉；
还有盛明兰常年伪装成笨笨的，身上的气质跟她这样的将门虎女很不一样，担心她嫁过来后能不能为徐浩东管好后院。
盛墨兰见到勇毅侯夫人频频看向盛明兰心生嫉妒，随即在饭桌上频频讨好勇毅侯夫人，想要引起她的关注。
王若弗还没有来得及告知盛如兰此事，罕见地出手拦下想要跟盛墨兰争的盛如兰，看着盛墨兰仿佛一个跳梁小丑般在讨好勇毅侯夫人。
直到将徐浩东三人送出门外，目送他们登上马车，王若弗终于忍不住快步拉着盛如兰回去，跟她说了此事。
“什么？三表兄要娶明兰？母亲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勇毅侯夫妇今日亲自登门的主要目的，确实是为了浩东向我们家求娶明丫头。”
“为什么呀？她只是一个庶女！”
“勇毅侯夫人说是浩东自己选的明丫头。”
“这也不对呀，平日里他们也没有私下接触，不过就是明兰整天带糕点到学堂给大家吃而已。”
“难道浩东是个爱吃的？”
“嗯，应该是，他很喜欢吃明兰带去学堂的糕点。母亲你还别说，明兰做的饭菜确实很好吃，就连庄学究都非常爱吃。”
“要知道你大姐姐是我们盛家的嫡长女，也只是嫁给侯府嫡次子，明丫头一个庶出的丫头，竟然凭着一手厨艺给找到了跟你大姐姐身份相当的如意郎君。”
“母亲说漏了一点，三表兄比大姐夫要厉害，大姐夫可不是读书人，身上也没有功名。”
“那你大姐夫靠着荫封也早已进入军中任职，如今已经官居正七品了。浩东如果在殿试上表现不好，跟你爹爹一样位列三甲，恐怕只能授官从九品的县主簿也说不定。
到时候像你爹爹一样，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才升到正七品。”
大宋朝的进士分一甲、二甲、三甲。虽然他们都是进士，但其中的区别是非常大的。
一甲三人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进士及第，授官从六品到正七品。
二甲进士出身，授官正七品到从八品不等。三甲同进士出身，授官正八品到从九品不等。
当然，如果其中有很年轻，字写得很漂亮，又有门路的，可以得到进入翰林院当庶吉士、观政的机会。
从九品到从五品，这八级，盛紘用了二十四年。
“即便如此，明兰嫁过去之后也是官太太了。”
“你也不必太过羡慕她，连她一个庶女都能够嫁给侯府嫡子，你是嫡女，怎么也不会嫁得比她差。”
林栖阁的林噙霜母女很快也从盛紘的口中得知此事，母女俩当时都快要惊掉下巴。
在确认事情是真的之后，林噙霜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紘郎，往日里在学堂念书的时候，小公爷对墨儿很是不错，两个人就喜欢待在一起讨论诗词。”
“嗯？什么意思？”
“紘郎，如今六姑娘有了这么好的一门姻缘，你也应该为墨儿想想了。若是墨儿能够嫁到齐家，我们家跟齐国公和平宁郡主成了亲家，那该有多好啊。”
“我的天爷啊！你好大的口气呀。你也不想想，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就齐衡一个儿子，将来国公的爵位自然是他的，这事你就别想了。”
“六姑娘都能嫁到勇毅侯府，墨儿如何就嫁不得小公爷？如若墨儿嫁给了小公爷，就是将来的齐国公夫人，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