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六十亿分之一的邂逅
在希腊神话中，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爱神阿芙罗狄忒曾经为了争夺金苹果，让牧羊人帕里斯做出评判，选择应该将其献给哪一位女神。
姬野理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觉得帕里斯这小伙子老倒霉蛋了，选哪个不都意味着得罪另外两名神祇？
后来果然作为导火索引发了特洛伊战争，自己也惨死其中。
……差不多就和现在的他一样倒霉吧。
此刻，姬野理握在手中，已经从肩包里扯出半截的围巾，无疑就是神话中的金……金羊毛？
不管要将它交给谁，场面似乎都会变得尴尬起来。
早知道就继续让它在肩包里沉眠了，你这只会引发争端的灾厄之物！
虽然橘井朝衣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但她明显也有些畏寒，正举起纤细而红润的手指，轻轻哈气。
少女吐出的白气，如蒲公英的绒毛，轻轻漂浮在她的身前。
而月城汐则定定地望着他。
怎么说呢，神情有点让人联想起渴望得到骨头的狗狗。
别用你那湿润澄澈、棕褐色的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不好？
姬野理动用他从事恋爱租赁接近一年以来的经验，急速思考！
“……你们两位，要不要也来拍一张合照？”
对于他的提议，两个女孩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之前月城不也说过，你们从来没有一起出来玩过的经历？”
姬野理还记得她在电话里与橘井朝衣说的话，“这次正好有机会弥补遗憾。”
“没那个必要。”
橘井朝衣冷淡地拒绝，将脸扭向一边。
“我有同感。”
月城汐转向相反的方向。
这个时候恐怕必须得强硬一点了。
“反对无效！你们喝了我请客的饮料，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要拒绝吗？”
姬野理先看向橘井朝衣。
“如果连这种正反馈都被剥夺，接下来我的工作态度和热情说不定会大受打击，拍出来的照片一看就会很假，没有属于青梅竹马的真诚，只剩下应付差事的虚伪，橘井你作为合格的领袖，肯定知道如何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对不对？”
她轻叹了口气，很头疼地扶住额。
接着姬野理再转到月城汐这一边。
“月城，你之前拍了我，我现在要求拍回来却遭到拒绝，一点也不公平合理。”
房东小姐秀气的眉毛跳了跳。
“姬野君，你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件事？”
最终，橘井朝衣开口问道。
“少废话，想要尽情拍美少女的照片有什么不对！”
姬野理义正言辞，“我钻研摄影技术至今，就是为了这一刻，你们要作为敌人挡在我逐梦的道路上吗？！”
“唉……我觉得那种梦想很蠢就是了。”
月城汐露出傻眼的表情，看了橘井朝衣一眼，态度稍稍松动。
“但是继续吵下去会很麻烦，后续的行程都进行不下去了，不如答应他吧？”
“我倒是更想亲手粉碎姬野君的梦想，但这次就算了。”
橘井朝衣也勉强同意下来。
姬野理精神一振，拿出手机。
“那就以这条长椅为背景，麻烦你们两个稍微靠拢一点。”
女孩子们朝中间挪了挪位置，裙摆飘曳，腿部的肌肤交相辉映，似雪般白皙。
“再靠近一点，镜头放不下，你们也不想自己的脸被挤出画面外吧？”
“注意表情管理，给我一个能驱散冬天严寒的美丽笑容……”
“稍等，再来找一个更好的打光角度……”
姬野理装模作样，客串专业的摄影师。
实际上，不管是月城汐还是橘井朝衣，现在的表情都很僵硬。
她们已经贴近到了字面意义上摩肩擦踵的距离，能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膝头偶尔相撞，又触电般分开。
“……我感觉构图上还缺点什么。”
姬野理拿起纯白的围巾，站到这对水火不容的青梅竹马面前。
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他稍稍躬下腰，绕过两人的脑袋，将绵软的布料自后颈披上，缠绕到她们的面前。
“这样就好啦。”
来自他的青梅竹马的手工礼物，现在正包裹着另一对青梅竹马。
“哪里好了？！”
最先恢复意识的是橘井朝衣。
她投来愠怒的视线。
刚刚耳垂好像被他的手擦了一下。
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自然地接近两个女生，给她们披上同一条围巾啊？
姬野理在她心中的人渣度再一次大幅上升。
月城汐没有说话，低着头，把玩她那一端的围巾线头。
“别乱动，现在真的要拍了，加一点装饰更好看。”
姬野理认真地用摄影框将她们的身影套进其中。
原本准备甩开围巾的橘井朝衣也停下了动作。
镜头里，两个女孩脸贴着脸，各自斜放双腿。
房东小姐稚气未脱，小巧的脸庞和梳整齐的栗色短马尾，共同交织出可爱而干练的风格。
橘井朝衣冷着脸，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放下，两边的发带在风中飘动，充满少女的风情。
白色的围巾包裹着她们，两人一手抓着一头，坐在长椅上仿佛一对感情要好的姐妹。
随着姬野理按下快门键，这一幕在相框中化为静止的风景画，定格在时间的洪流中。
“好了，你们要看看吗？”
他将照片传给她们。
两人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
橘井朝衣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挣脱脖颈上的束缚。
但她望了望旁边，发现月城汐并没有远离的意思，反而是拿出手机，看起了刚刚和她的照片。
不知为何，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说不定在哪个平行宇宙，你们彼此的手机里都塞满了这样的合照。”
姬野理有感而发。
假如月城汐小时候与橘井朝衣没有闹掰，或许她现在也住在橘井家的大宅邸里。
个性也许没有现在那么好，但反过来讲，没准后者的个性也不会有现在这么糟糕。
当然，他来到东京后大概也不可能再找到月城家的公寓。
一直有着真正的青梅竹马的橘井，恐怕也不会想起租赁这回事。
“不会的。”
月城汐抬起头。
颈项间的暖意包裹住自己，渗透入身体的角落。
身边的少女令人意外地没有甩开围巾，而是安静地待在原地。
“因为在那个平行世界，没有学长给我们戴上围巾呀。”
她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