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失态，逃避
听到鲍德温的问题时，艾琳难得陷入了迟疑。
有些痛苦的迟疑。
如果天道意志不曾限制她，那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回答这个问题，告诉对面的鲍德温，她正在寻找夏恩。
寻找那个她发誓永不背弃的人。
寻找那个给予她两次生命的人。
寻找那个她本该厮守一生的人。
可她不能。
每当她想要表达出类似的意思时，哪怕只有一点，这该死的天道意志就会在她的动作和言语上进行扭曲。
他人听到的，看到的东西，只会和她想表达的出现不小的差异。
如果说重生伊始时，少女还曾抱着侥幸心理，试图表达这些……
那到现在，她就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抱歉，鲍德温。”艾琳略微直起身体，语气有些飘忽，“请允许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想再回答这些无法给出答案的问题了。
“抱歉，艾琳小姐。”鲍德温微低，致歉了一句。
两人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她们并没有停步，而是依旧在顺着通行道向前进发。
如果停留在原地，混沌学会的追兵迟早会进入通行道，在这更狭小的空间内对她们进行围追堵截。
所以眼下，想要突围，她们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通行道的另一个出口，离开这条去路不明的地下通道。
但随着两人顺着通道行进了一段时间后，她们才发现了些许奇怪的地方——
虽说这通道是枭兽所使用的，但这道路却相当规整，甚至连周围的土壁都可以称得上“光滑”。
要知道，这可是覆雪山脉，积雪底下可都是需要铁锹才能挖开的冻土。
能在这里搞出一条堪称“光滑”的通道，恐怕不只是枭兽才能做到的事。
这……难道是混沌学会的手笔？
可这么大的工程，如果能造出来，就说明他们在这里早已经深耕许久。
那为什么自己先前完全没有听到过类似的消息？
望着眼前的通道，艾琳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反倒是鲍德温，在少女思考时停顿了动作，略微转了个圈，似乎在探知些什么。
片刻之后，她回过身，看向艾琳，“艾琳小姐，这前面……似乎有不少魔能波动存在。”
……
“信号彻底断了。”同样是在一条漆黑的通道里，李维手握军徽，尝试了好久，这才有些颓然地看向夏恩，神情里既有焦急，又有无奈。
他和艾琳之间的通讯工具实在过于简陋，稍有风吹草动，这玩意儿的通讯立刻就会变得极不稳定。
像刚才那样，在双方都处于覆雪山脉这种恶劣环境的情况，能正常对话一两句，那都已经算是撞了大运了。
“这也没办法。”夏恩压住心头的不安，“老实说，我也从来都没指望过靠这东西能找到艾琳。”
“是啊……能说上一两句话，已经很走运了。”李维接话道，“不过，夏恩，刚才艾琳小姐的语气……和平常很不一样。”
“得益于”不稳定的信号，他和夏恩其实听到艾琳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比如说艾琳那边传过来一句“一起……嗞嗞……来人”，李维听得头疼，回答得也头疼，最后无奈之下，才说有两个人一起过来。
但还不等他交代完自己一行人的具体位置，艾琳那边的通讯便已经断了。
只留下些许失态的吼声。
这让李维愈发好奇。
以李维对艾琳的了解，在这种绝境之中，她绝非那种分不清主次的人。
可就是这样，她居然都没有去问其它的事情，没有去沟通怎么样才能汇合，反而是问了李维的同伴是谁！
“先不说这个。”心情烦躁之下，夏恩岔开了话题，看向一旁静静等待的修女小姐，“艾莎，之前你说有和希尔芬一样探知魔能的能力？”
进入这条通道是靠抓匪贼活口问出的情报，目的是尽量避免在山脉中遇敌。
但相对的，在地下时，也只有靠探知魔能，才能走对路子。
艾莎站在原地，似乎有些发愣，并没有回复夏恩。
见此情状，夏恩心中有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
这修女在基特城里搞事情，搞得希尔芬都不能准时来覆雪山脉。
他当然知道，如非情况特殊，希尔芬肯定不会爽约。
他也不会怪责希尔芬。
可看到艾莎这罪魁祸首有些心不在焉的表现时，夏恩的不满终于难免倾泻而出。
他走上前去，用力压住了修女的肩膀，神色不渝，语气微沉，“希尔芬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在这里发呆的！”
“如果你做不到希尔芬能做的事情，那不如早点回基特城，给我把希尔芬带过来！”
“你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
艾莎略显茫然地抬头看他，神情有些委屈。
但很快，修女小姐就放弃了争辩，主动开始了魔能的探查。
而夏恩站在原地，手中握着蒸汽步枪，却一时有些失神。
他当然知晓艾琳的失态，可他更不敢去想那背后意味着什么。
李维早已提到过，艾琳在知晓他将要前来基特城时的特殊表现。
而现在艾琳的异乎平常的激动，以及绝不算理智的问题选择，都在表明着一件事——哪怕在这绝境之中，少女都更关心另一件事。
关心李维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那么，她为什么会更关心这件事情呢？
答案似乎很简单，但夏恩却不想得出那个答案。
得出那个，艾琳保留了前世记忆的答案。
因为他已经选择了希尔芬，选择了与魔女小姐一同寻找未来的路。
他和希尔芬的命运已经绑定在了一起。
所以，他害怕自己的选择会波及到艾琳。
从二周目重生开始，他就在有意识地避开那些曾经的女主角们。
他害怕遇见奥利维拉，更害怕闻知她保留了记忆的消息。
不止是因为这位光荣圣女对他的占有欲，更因为他知晓，奥利维拉绝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在一周目的失败后，如果她得到重来的机会，那她就一定会选择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去尝试新的可能。
而去尝试新的可能，只是为了他而已。
哪怕这新的可能中危机四伏，需要披荆斩棘，甚至无人能够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