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如果有来世，请早一点遇到我
“奥莉，艾琳，瑟妮娅，你们不用拦住我。”
不顾队伍中其它三人的阻拦，夏恩轻叹一声，兀自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望向希尔芬，“魔女，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不要来烈焰岛，不要在这里挡住我的去路。”
“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是，哪怕你被混沌学会所控制后，我从没见过你对于普通人肆无忌惮下手的样子。”
“但完成这座地下城的探索，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这是奥罗拉大陆赋予我的使命，是让大陆上的生灵平息下来的唯一选择。”
“所以，离开这里吧。”他的话语来到了最后，“我不想与你为敌，不想……亲手杀了你。”
“哪怕你曾经对我……手下留情。”
希尔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紧。
她看得出夏恩眼中的纠结，也看得出他眸中的坚定依旧压过了其它的杂乱。
而这些话语几乎化作了有实体的巨锤，锤击着她，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什么？
为什么？
明明这些都应该是虚假的画面，明明知道这是那个修女弄出来的虚假场面，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我会被混沌学会控制，而夏恩却成为了“药师”，要和那些人一起来……杀掉我？
明明他才是那个混沌学会的叛徒，明明自己才是饶了他一命的人……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
真的。
“希尔芬小姐，你猜猜，为什么我能够创造出这样的画面呢？”艾莎清脆而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于魔女小姐的耳边。
“这都是假的！你别想用这些东西迷惑到我！”
心脏已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只要再加些许力道，就会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可希尔芬却还在努力咬紧牙关，在心中给出自己的回答。
她一直在尽力，想要把夏恩留在自己身边。
想要让自己留在夏恩的身边。
明明她已经不再觉得无力了。
可为什么，当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还是会感到钻心的疼痛？
“哎呀，希尔芬小姐，我都不用说什么虚假不虚假。”艾莎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感慨魔女小姐的自欺欺人，“只说这次你们前往覆雪山脉。”
“如果夏恩哥哥不小心被混沌学会的人抓到了，想要救他的唯一要求，就是用你自己去换他，你愿意吗？”
我……
我当然愿意……
他现在还太弱小，落到混沌学会的手里不会有一丁点的反抗能力。
可如果我落到了混沌学会的手里，说不定还有逃出来的机会……
“希尔芬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混沌学会先前就已经做好了抓捕你的准备，怎么会在把你弄到手之后，连控制你的手段都不准备呢？”
“你自己觉得这可能嘛？”
艾莎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希尔芬小姐你就会在混沌学会的控制下一路变强，一路做出你他们要你做的坏事。”
“而夏恩哥哥会成功脱离学会，然后在他身边那三个女人的帮助下迅速成长，最后来到无可救药的你面前，把你……”
“闭嘴，不要再说了！”
这一刻，希尔芬想要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哪怕只是蹲在地上，多喘一口气。
可她的意识依旧被固定在那个无可救药的“魔女希尔芬”身体里，只能听着艾莎的声音响起，看着眼前的情形再次变动。
“不想回应我吗？”夏恩望着希尔芬，眸中最后一点光亮随之熄灭，“那，好吧。”
“奥莉，艾琳，瑟妮娅，我们……开始吧。”
随着夏恩的话语出口，他身边的三名女子都各自动了起来。
光影变幻之间，圣力、灵能与魔能，它们不知道有了多少次的爆发，不知道有了多少次的碰撞。
而希尔芬终究还是在四人的围攻之下渐落下风，直到身受重伤，被奥利维拉和艾琳控制住，带到了夏恩面前。
“还是……不愿意回头吗？”夏恩看着她的面庞，眸中难得有了一丝哀伤，“魔女，你明明还可以……”
“我可以回头，那我杀伤的那些超凡者呢？”
希尔芬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洒然，也有遗憾，“你难道要告诉我，北境的那些义军，圣王国的那些神职者，还有南境的那些魔法师，都不会怨恨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继续允许我活下去了。”
“我……”
“至少在这里，我就是你前进路上的最后一道关口。”
“学会早就把那道大门的钥匙封锁进了我的心脏，只有取出它，你才能继续往前走。对吗，夏恩？”
话语到了最后，魔女的语气难得柔和。
而夏恩的双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赤红，“没有任何其它办法吗？那道大门？”
“你负责守卫它，也应该知道怎么打开它！”
他几乎是对希尔芬吼出了声，“明明有那么多次的机会，你都可以回头！”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走岔了一点点的路！”
“为什么我每次想把你拉回来的时候，你都走得越来越远！”
“是呀，夏恩，你已经竭尽全力了。”希尔芬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温柔，“只是我们没有在正确的时间相遇。”
“我们的道路也恰巧不是一条相交的线。”
“所以，取出我的心脏吧。有了它，你也就能……继续前进下去了。”
“我……”
“好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什……么？”夏恩怔怔地看着希尔芬。
他没有流泪，没有更多的哀伤，只有木然和呆滞。
从科莱村走到现在，他已经送走了太多的人。
在比南有李维。
在红河有鲍德温。
在北境的凛冬堡，在南境的赫伯尼，在烈焰岛，在大苍穹的阿尔卡蒂亚，甚至在圣王国的英普瑞恩。
都有熟悉的人离他而去。
他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可他已经模糊了他们的样子。
但现在，他不得不再亲手送走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魔女。
“我还从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对不对？”她望着夏恩，眸中只剩下他的面庞。
可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再伸手去触摸。
“希尔芬。”
“这是我的名字。”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直到贴近她的嘴唇，才能够听清，“你会，记住的吧？”
夏恩木然点头。
“如果，有来世。”希尔芬的呼吸渐渐停止，“请一定要，早点遇见我。”
“那个，时候，我一定会，跟上……”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