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人,是哪般感觉?
“羌女,你哭甚么哭!”
“你可知晓,我近来在军营中,可是结识了左家的些许子弟!他们允诺我说,要收我作亲信,带我一同往州治冀县而去!”
那王二边上下蠕动,边骂骂咧咧道。
“到时候,我且带上你一同过去!好不潇洒?”
“不比你一人在这允吾城强?”
听罢了这王二的言语,那羌女的泣涕声,却也是忽的弱了几分。
“左家?哪个左家?”羌女抽泣着鼻涕,弱弱问道。
“凉州刺史,左昌的左!”王二语调略显傲气。“能是哪个左?”
被压在其人身下的羌女,听罢这话,神情却也是没那么悲伤了,连带着泣涕声,都似乎停止了一瞬。
“王二,你当真能带我去吗?”羌女似乎还真有些心动。
只是这时,没等那王二回应。
嘭的一声!
木门被踹开的声音乍起!
那王二听罢声音,面色大变,刚要回头。
一柄长剑,却猛然刺入了其人的脖颈之中,鲜血横流,径直便渗在了那羌女的玉体之上!
剑锋显露三分,险些便伤及到那羌女!
“聒噪!”望着那一剑便被刺死、毫无反抗的王二,皇甫瑜淡淡道。
旋即,他又是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掉落的衣物,擦拭染血长剑,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原来...杀人是这般感觉!’
‘也不过如此!’
而地上的羌女,好不容易从惊惧中缓过神来,此时抹过面上被溅射的血迹,却是满面惧意地看着自己身前,那面无表情地擦干长剑的皇甫瑜。
她哪里见得过杀人?而且还是近在咫尺的杀人!
先前还在自己身上不住蠕动的鲜活生命,只一瞬便僵硬不动,而那杀人者,却面不改色,镇静不已。
这让羌女被吓得浑身忍不住颤抖,生怕这皇甫瑜忍不住杀心,给自己也来一剑。
“你没事吧?”皇甫瑜看向那面色发愣的羌女,温声问道。
“没...没事...”羌女颤声答道。
“哦,这就好!”皇甫瑜点头,却是随手抛下布条。
再次叮嘱这瑟瑟发抖的羌女几句,听得那羌女连连点头,未敢有丝毫反对意见。
只是...皇甫瑜没将这羌女放在心上。
那年幼的皇甫峻提着柴刀,后赶进来,却是将王二与这羌女先前的话语,给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心知自家大兄杀早了,这羌女本来对那王二的言语,已然心动!
此时,皇甫峻生怕这羌女对自家大兄不满,去找那甚么凉州刺史左家人告状,却是面色阴翳地盯着地上的羌女。
一双狭长眸子,再无先前的兴奋,瞬时浮现出一抹如蟒蛇般的狠毒。
看得那羌女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只是面上强挤出一抹笑容。
“峻哥儿,当真是许久未见!”
“虽然咱们两家,近年生疏了,没怎么来往,可你小时候,咱俩还作过玩伴,一同在溪中戏水呢...”
对于羌女故意套近乎的话语,皇甫峻置若罔闻,他盯了一会儿这羌女,忽的抬头看向皇甫瑜,眼神认真道。
“大兄,那王二生前说要带这羌女走,还说甚么认识...”
只是没等这年幼的皇甫峻说完。
一句冷厉、陌生的话语,却忽的从院落门口响起!
“哪里来的黔首,敢杀朝廷军卒?”
冷不丁的一句漠然言语,把皇甫瑜、皇甫峻两兄弟皆是骇得头皮发麻,皇甫瑜刚刚杀完人,稍稍放松的身躯,忽的紧绷!
两人猛然回头。
却是看到洞开的院门外,正站着数十人,皆是汉军打扮,横刀挎箭,一身玄甲,玄甲质地精良,一看就不是皇甫瑜身上这破破烂烂的皮甲可以媲美的!
一众甲士,簇拥着那为首那位文士打扮、腰佩铜印黑绶的青年官员,朝着这边望来。
而青年官员身侧,则是站了个相貌平平、古铜肤色的汉子,指着皇甫瑜、皇甫峻,面色凝重。
显然先前的怒斥声,便是此人发出的。
那青年官员,容貌端正、身材高大,眉宇间却莫名带着一股郁郁之气。
“成公英!何来军卒,不过是些许畜生罢了!”青年官员缓缓抬手,止住先前那古铜肤色汉子的怒斥言语,却是面无表情地望向皇甫瑜、皇甫峻两人。
“那牲口,谁杀的?”那青年官员,缓缓问道。
‘成公英?那这人是谁?莫不是那位?’皇甫瑜一时摸不准这人身份,心中疑虑不已。
疑虑过后,皇甫瑜却是横剑在胸,凝声回道。
“某杀得!一剑刺死!”
“好汉子!”那青年官员,轻声赞道。
旋即,其人打量了一番皇甫瑜身上的破旧皮甲,又扫了一眼皇甫瑜身侧,持着柴刀的皇甫峻,以及地上那一对赤裸的男女。
青年官员心中了然,开口问道。
“允吾城本地人?”
“然也!”皇甫瑜点头。
“不是第一次杀人吧?这般狠厉!”青年官员又是问道。
“第一次!”皇甫瑜淡淡道。
“嗯?”青年官员浓眉一挑,却又是忍不住赞道。
“好汉子!可有归处,愿随我一同出城否?你这种人,却是少见了!”
皇甫瑜听罢,心中一动,却没有迅速给出答复,只是微微躬身,拱手问道。
“小人皇甫瑜!”
“敢问,是韩约韩从事当面?”
“哦?”这青年官员,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又是禁不住打量了皇甫瑜一番。
“你认得我?”
“皇甫瑜?安定皇甫家的人?”
“非也!小人不过一黔首罢了!哪敢去蹭安定皇甫家的偌大名头?”皇甫瑜摇头否定。
旋即,他又是不动声色地冲着面前这尚未改名的韩约,拍了一记马屁。
“小人之所以认得从事,一来,是因为这允吾城中如从事这般美姿容者,还性情宽容之人,属实少见!二来,是从事先前唤了那军士姓名,瑜向来敬佩从事,对那悍勇无比的成公英之名,也略有耳闻!”
“因这两点,瑜认得从事!”
听罢皇甫瑜的猜测与吹捧,这韩约微微一愣,却是不由得失笑,拊掌赞道。
“好!好!好!”
“倒是没想到,你汉子,却是有几分机灵劲儿!”
“且随我走!出了这允吾城,一番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
皇甫瑜面上一喜,抱拳应诺。
其人身后,那年幼的皇甫峻同样随着应诺,只是其人低下的头颅中,一双狭长眼眸正止不住地朝着身后的羌女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