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匹夫不可夺其志
“尔等主帅已死，放下兵器跪地求饶者免死——”
周遇吉和高名衡这两名主帅陆续战死之后，图格尔命人砍断了二人的帅旗，然后让手下齐声大喊试图劝降乞活军。
“大事定矣！”
在后方看到图格尔顺利的将明军主将斩杀，阿巴泰也得意的捋了捋胡子，学着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丞相的风范来上了一句。
这时候的阿巴泰心情，可以说是相当的美妙，入关以来最为艰辛的一战，总算是要以他们大清的勇士们获胜而告终。
不怪他这么肯定，在古时候的战争中，只要把敌方主帅斩杀，这支军队底下就会溃败，从未有过例外。
和乞活军硬拼的话，他们建奴八旗的铁骑是难受，可要是论起痛打落水狗，没有人比他们更在行。
不光是阿巴泰这么认为，位于中军的图格尔还有刺忽台吉，同样觉得自己可以准备展开追逐战了。
只有作为步兵在后方压阵的尚可喜，察觉到了情况似乎不对，眼前的这支明军，在丧失了主帅之后根本没有要崩溃的迹象。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些被蒙古骑兵和大清八旗，用性命冲出来的通道，正在逐渐的被合拢。
那些待在明人军队中的几千骑兵，不但没有机会追亡逐北，说不好还有被合围的危险。
这让尚可喜有些不可思议，一军的主帅阵亡了，那些士兵不崩溃还能为谁而战？
不过眼前的这支明人军队，确实不同于尚可喜曾经接触过的任何一支明军部队，绝对算是独一份的存在。
作为一个老军伍，尚可喜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可无论是所谓的九边精锐，还是明廷用钱粮堆出来的关宁铁骑，都没有这支军队的精气神。
甚至在尚可喜的心中，觉得只有具备这样的士气，才算得上是最为理想的军人。
哪怕这支军队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无论是阵型搭配，还是武器装备都算不上优秀，甚至可以说是一支杂牌军都不为过。
可他们的士兵，绝对是尚可喜见过最优秀的，而且他可以负责任的说，没有之一，完全是那独一无二的存在。
所以即便是形势大好，尚可喜还是决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但没有想着去跟着摘果子，反而是命令手下的部队聚拢到一起，好避免突发情况发生。
这情况不光是尚可喜自己一个人发现了，原本志满意得的阿巴泰同样发现了情况不对。
明人的军队在主帅阵亡之后不但没有溃败，反而是在不断的收缩阵型，冲进中军的几千大清铁骑正在被他们逐步包围。
虽然同样感到不敢置信，可阿巴泰还是第一时间下令各部加紧攻势，牵制住面前的明军。
同时命令大将谭泰，率领三千八旗铁骑，前去接应被围在明军大阵中图格尔所部。
对于周围的明军没溃败，图格尔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状况，不过在兴奋过后，仔细一看如今自己面临的形势，这位老将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完成斩将夺旗任务的大清铁骑，居然慢慢的被眼前这支明军给包围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明军聚拢到他们这边，让他们的骑兵都没有办法再次展开冲锋。
可惜即使发现了不对，他们也没有机会冲出去了，好在建奴的优势并不是骑着马作战。
在很多时候，他们八旗精锐都是下马步战，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征服纯骑兵的海西女真。
“下马列阵——”
既然战马已经跑不开了，图格尔直接命令士兵下马布阵，就算这支明军比他们人多，他也坚信自己能够等待到阿巴泰的救援。
只是原本的大功一件，如今却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这支该死的明军都是怪物吗？
你们的主帅都没有了好吗？为何不想着赶紧逃离战场，反而是想要和他们大清八旗拼命呢？
图格尔不会明白，这支军队即便是没有主帅存在，他们也会坚守军人的职责。
面对建奴汉军的火炮开路，还有骑兵的野蛮冲击，乞活军的大阵确实是抵挡不住。
哪怕是拼尽了全力，也没有能够阻止建奴完成斩将夺旗，可他们却会想办法帮助主帅报仇雪恨。
没有了主帅指挥，甚至是赵家柱也没办法在这混乱的战场上，给他们明确的指令，但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
虽说建奴射出的重箭，让没有合格盔甲防护的乞活军士兵损失惨重，可这伤亡依旧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失去了战马带来的冲击力，乞活军的士兵和建奴也就没有了太大的差距。
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建奴的重箭也没有机会发射几次，血淋淋的白刃战，对于乞活军来说绝对是最喜欢的交战方式。
当双方交汇在一起之后，任何的策略都毫无作用，彼此只能看谁先撑不住。
对上建奴的重装步兵，乞活军的士兵一对一之时，远不是建奴那些精锐的对手。
可一个不行那就两个三个，哪怕自己牺牲了，还有战友会继续战斗下去。
而且重装步兵的盔甲，虽然能够挡住刀剑和箭雨，但对于锋利的长矛，依旧和纸糊的差不了多少。
靠着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图格尔率领的建奴八旗，再怎么悍勇也是苦苦支撑，根本没有机会从这里冲出去。
建奴的重装步兵都这么惨，那些蒙古骑兵的命运，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了速度优势后，蒙古骑兵就和被拔了牙的毒蛇差不多，对乞活军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太大威胁。
乞活军和建奴的重装步兵交战之时，往往需要二换一甚至是三换一才行，可是对付这些蒙古骑兵时正好反了过来。
打顺风仗或者说是他们擅长的扰袭战时，这些蒙古骑兵的士气还能够得到保障，可一旦落入绝境之中，这些家伙就露出了原型。
中小部落的蒙古骑兵，在平时只是一些牧民罢了，所有的作战技巧全靠自己摸索。
在平时这些蒙古骑兵，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什么正规的训练，比明军还有些不如。
如今没有了战马活动的空间之后，他们一个个就像是活靶子，被乞活军的长枪捅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