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是你爹
眼前一花。
等陈羽恢复视线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以一条无形边界为分割线。
边界内。
是隐隐约约可见的阡陌小路和古代村庄。
阳光微熹，带着青草味道和湿润水气的微风从更深处吹来。
边界外。
薄雾浅淡。
雾气由近而远，逐渐变得浓郁。
陈羽此刻就身处于浅雾之中，离边界的距离不过数十米远近。
呆呆地看着远处那隐约可见的村子，陈羽顿时热泪盈眶。
他认出了这个地方，它就是——大禹村。
他就知道。
以颜灵曦那高达九十多的福缘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只要走过那边泾渭分明的边界线，颜灵曦就能摆脱雾潮影响，恢复她体内的炁，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
完全没功夫细想自己和白发少女为什么会如同祟一样突然在雾潮中变换位置，陈羽抱着怀中少女，快速地朝大禹村方向跑去。
可才跑了几步，身侧不远处就传来了古怪的窸窣声。
下意识地侧眸看了一眼，陈羽顿时眼瞳一缩，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没有任何犹豫，他抱着少女拔腿就跑。
这一刻。
在强烈的求生欲下，他的速度甚至超过了他最初抱着颜灵曦狂奔时的速度。
就在陈羽离边界线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时，他身后的雾气里突然涌来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而此时。
陈羽离边界的距离还有两步距离。
而就是这短短的两步，在现在的陈羽眼中仿佛就像是天涯和海角，生和死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
最后关头，陈羽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蹬地面，抱着少女一起飞了出去。
在飞跃过界线的那一刻，陈羽回头。
仿佛只是一瞬。
密密麻麻的深寒便占据他全部视野。
...
...
天旋地转。
在地上又一次狠狠地滚了几圈，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换做陈羽护住怀里的白发少女。
“狗东西，居然在村外刷新玩偷袭，真尼玛不要脸。”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陈羽骂骂咧咧。
真的是日了狗了。
谁能想到村子门口会有祟。
幸好他反应快，说不定就真死外面了，那样也太冤了。
一边骂娘，陈羽一边将怀里的少女轻轻地放在地上，低头开始观察她现在的情况。
进村前，颜灵曦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体温都变低了，一副马上就要去世的样子。
而在进村后，颜灵曦的情况就出现了变化。
惨白的脸上多出一抹红润，微弱的呼吸变得急促，藏在衣襟下的饱满也快速起伏，就连微冷的体温也肉眼可见的开始升高。
这应该是能活下来的意思吧？
终于。
在陈羽的注视下，白发少女紧闭的眼睫开始颤抖，最后缓缓睁开了眸子。
“哟，醒了？感觉咋样？”
凝视着那几乎占据了整个赤眸的脸好一会儿，颜灵曦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行，暂时应该死不了。”
“暂时是多久？”
“只要炁还在，就不会死。”
闻言，陈羽顿时松了口气。
这么看来，这个小矮子是真的活下来了。
心神一松，浓浓地疲惫就突然涌了上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陈羽强打精神。
“五三，这里就是大禹村，这里很安全，只要你不乱来，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对了，千万别踏出那条线，虽然你应该也出不去。”
这句话纯属多余。
因为大禹村能进不能出，只要进了大禹村的地界，正常情况下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
不过出于谨慎，陈羽还是说了。
又稍微叮嘱了一下白发少女一些事，直到觉得差不多后，他就干脆利落地就地一躺。
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颜灵曦：“...”
看着一闭眼就当场睡着的陈羽，她不禁抿了抿唇角。
生怕吵到还处于睡眠中的男子，白发少女动作轻柔，甚至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地从地上起身。
她立直身子，第一时间朝村子远眺。
可惜太矮，视线被各种阻碍遮蔽了许多，最后只能跳到一旁的树上进行观察。
作为练炁和炼体同时兼顾的修行者，颜灵曦视力极佳，即使隔了数里之远，她依然能看清村子里的各种细节。
让她惊讶的是。
这座村子规模出乎意外的大，仅仅是随意一扫，就能看见上百户人家。
遗憾的是，因为距离过远，灵觉无法扫到，不然颜灵曦还打算用灵觉观察下这个村子。
视线掠过下方熟睡的陈羽，颜灵曦沉吟片刻，还是放弃了去村子探查，而是选择留在原地守着。
就在这时，一阵古怪的踏冰声吸引了颜灵曦的注意。
声音来自界线之外。
来自切割了世界，也阻断了灵觉越过的无形之线。
少女扭头望去。
只见被无形界线阻断开的另一端，寒冰丛生，雾气淡薄。
薄淡的雾气里。
有人从雾的深处走来。
他身高五有余，身形消瘦，一身白衣，宛若书生打扮。
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他的脸，美如冠玉的相貌上却多出了一道贯穿面部的疤痕，令其增添了几分不该有的狰狞。
看着这个立在雾中，漠然注视着自己的中年书生，颜灵曦脸上无法抑制地露出愕然。
表情失控，她近乎失声：“父亲？”
“...”
中年书生冷漠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情感的视线扫过高处的白发少女，又落在了地上呼呼大睡的男子身上。
良久。
中年书生转过身，踏着冰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雾气中。
看着中年书生逐渐被雾气吞没的背影，颜灵曦下意识地就想追上去，但她瞬间又反应过来，对方不可能是她的父亲。
首先，
以她父亲的身份地位，现在必然还在元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其次。
她父亲也不可能用那种眼神看她。
所以，又是祟吗？
可为什么祟会变成父亲的模样？
白发少女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扭头，再次望向躺在地上陷入熟睡的男子。
或许这个问题，只有他才能解答了。
地上。
似乎梦到什么，男子皱起眉毛，然后...
翻了一个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