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五代导演的通病(求追读!)
顾长卫其实早就想转型导演了,看着老同学张一谋和陈凯哥先后成了国际大导演。
自己还在给人当摄影师,说没有心理落差那纯属骗傻小子。
顾长卫神色一喜,说道:
“这可真是谢谢你了周洛。”
其实顾长卫的摄影水平没得说,镜头语言这方面完全没有问题。
张一谋、陈凯歌、顾长卫这同学几个都有同一个问题——不会写剧本。
这当然有时代因素,他们十几岁时刚好赶上我朝一段特殊历史时期,在最该学习的时间段失学。
我朝开放后,西方艺术思想和手法奔涌而来,法国“新浪潮”如火如荼。
他们接受了新的艺术手法,在选材、叙事、人物刻画、镜头运用等方面都追求标新立异。
所以在个人风格、象征性方面都很强烈,鲜明的艺术风格背后是缺乏文化底蕴。
这就造就了一个问题,自己写不出剧本来。
他们几乎所有经典作品都来自于名著改编:
《一个和八个》改编自郭小川的同名诗歌;
凯子哥的《黄土地》改编自柯蓝的《深谷回音》;
后续凯子哥又陆续拍摄了《孩子王》、《霸王别姬》、《边走边唱》、《花影》,这些都是改编自当代文学。
张一谋就跟不用说了,前期的大部分作品都来自于改编小说。
《红高粱》改编自《红高粱家族》的《红高粱》和《高粱酒》两篇;
《菊豆》原著是刘恒的《伏羲伏羲》;
《大红灯笼高高挂》源自苏童的《妻妾成群》;
《秋菊打官司》则改编自陈源斌的《万家诉讼》;
《活着》改编余华同名小说;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取材于李晓的《门规》;
《有话好好说》改编自述平的《晚报新闻》;
《一个都不能少》改编自施祥生的《天上有个太阳》;
《我的父亲母亲》改编自鲍十的《纪念》。
之前提到的黄建新也一样,
《站直喽,别趴下》改编自邓刚的《左邻右舍》;
《背靠背,脸对脸》改编自刘醒龙的《秋风醉了》;
以上种种都是他们赖以成名的作品。
这就导致了,他们在陷入困境,没有想法的时候。
往往会回到改编名著的老路上来,这些时候往往就是翻车的时候。
比如凯子哥被挂在耻辱柱上一辈子的《无极》。
它融合了希腊神话的‘海伦’和莎士比亚的《麦克白》。
但是对于叙事节奏的把握完全混乱,头重脚轻,最后看完甚至分不清谁是男主角。
冯晓刚为了证明自己也能拍文艺片,搞出来的《夜宴》改编自《哈姆雷特》。
《夜宴》是冯晓刚的转型之作,可以说是他的电影里,影像最为精美的一部。
镜头拍出了张一谋的感觉,影像色彩、灯光道具、服装造型等等,后来成为各种宫廷剧竞相模仿的范本。
先不管故事的逻辑,把一场一场的戏单独拿出来看都没问题的。
从开头的《越女歌》到羽林卫刺杀太子,文戏武戏都非常精彩。
毕竟有谭盾的音乐,有袁和平的武术指导。
演员阵容更是强大,代表了电影圈当年的演技巅峰和颜值巅峰。
但是到后面就完全不对劲了。
周寻的青女是全篇的灵魂人物,所有人都利欲熏心尔虞我诈,唯独这个青女单纯如小白花。
她什么都知道,但就是坚守自己的原则,为爱情忠贞不渝。
厉帝死前所说,百般算计不如一颗单纯的心,就是对比婉儿和青女。
然而改编的时候冯晓刚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很难想象改编自莎士比亚最经典的戏剧,剧本和台词最后成了硬伤。
纵观我朝几千年的历史,权利和欲望造成的宫廷悲剧数不胜数,改编《哈姆雷特》剧情框架没有问题。
不过人物动机和行事风格你得符合我朝习惯吧。
我朝史上没有任何一次权力更替,是由一个忧郁的王子拿着一把剑完成的。
幽州节度使裴洪要拥护太子,就注定不可能单枪匹马在皇宫里顶撞厉帝,这和滑铲进虎园没什么区别。
这就完全不像电影,而像是舞台剧,一把剑就代表了一方势力,一瓶毒药就是阴谋诡计。
给人的感觉就是:故事不可信,人物立不住!
台词就改的更搞笑了,比如太子有一句“一舞剑器动四方”,这句话是杜甫写公孙大娘的。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而《夜宴》中太子的全话是:
“一舞剑器动四方,表演确实我所长。”
实在很难想象冯晓刚写出这段词的精神状态。
张一谋改编了曹禺的《雷雨》,搞出的《满城尽带黄金甲》,评分比《夜宴》更低,毛病也都一样。
张一谋为代表的第五代导演,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
对生活的的苦难和艰辛有深刻认识,成长环境中受到一定压抑,开放后选择尽情释放。
所以都有着浓烈的个人风格、画面表现,但是缺失文学性,比如韵味、思想、对内心的探索等等。
以往这些方面因为都是文学作品改编,这些地方都由原著来补充。
可当失去原著作为依托,自己来写剧本的时候,就会露出真正的问题。
就拿周洛的老学长张一谋来说,周晓枫的离开让他失去了团队中最重要的文学策划。
导致《影》的台词甚至语病百出,连读的通顺都做不到。
要说改编莎士比亚戏剧这个路子行不行得通呢,其实还是有人成功了的。
这个人就是张一谋的偶像,黑泽明。
和张一谋不同,黑泽明的剧本都是自己在写,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东西。
要表达这个东西,需要用到什么镜头语言,或者要一句怎样的台词。
《蜘蛛巢城》改编了《麦克白》;
《乱》则改编自《李尔王》。
这两部分别是在他中年和老年时期的作品,以《乱》为例。
75岁的黑泽明对人性看的透彻,人类历史就是治乱交替的历史。
人类总是在走古人走过的老路,但是还是会迷路。
《乱》要表达的主题只有一个:
“疯子带瞎子走路,就是这个时代的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