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繁华之下

弄玉身世的事情，至此告了一段落。

随着这段纷繁复杂的过去渐渐尘埃落定，庭院中的景色也似乎变得更加明媚。

午后，阳光明媚，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花香。

慢慢恢复元气的弄玉，端坐在玉音凝华古琴前，她的手指轻盈地跃动在琴弦之上，为成蟜弹奏起一曲动人的乐章。

那曲调中充满了欢快与明媚，如同春日里的小溪潺潺流淌，又似夏夜的萤火虫闪烁着点点光芒，每一个音符都跳跃着生命的活力，仿佛在诉说着弄玉内心的喜悦与释然。

闻声知其意，无需言语，便能深切感受到弹奏者此刻的愉悦与满足。

享受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一股强大的气场弥漫在空气中，焱妃一步步走进会客厅，瞬间改变了屋内的整体氛围。

焱妃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骄阳似火，光彩夺目。

她信步走进会客厅，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可一世的风采。

弄玉只是匆匆一瞥，心中便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敬畏与自卑。

这位阴阳家东君的气场之强大，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来之前，她从紫女那里听过对方的情报，知道对方是自己绝对不能招惹但却必须要注意的强者。

此刻站在焱妃面前，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焱妃走进会客厅后，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炬。她的视线在场中扫过，最终落在了正在弹奏的弄玉身上。

虽未说话，但意味却已很明确。

弄玉感受到了这股视线，自然能明白其中意外，她停下了弹奏，轻声向成蟜请辞：

“君上，天色已晚，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之后焱妃明显要和成蟜谈正事，她并不想参与进去。

只要从来没有听到过，紫女从她这里也问不出个什么。

然而，成蟜却平静地对焱妃说道：

“她是自己人，直接说吧。”

这句话让弄玉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

她知道，成蟜是真心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

但正因为如此，她更应该要离开。

毕竟，她的身份微妙，目前只需安静做一个琴师便好...

然而，还未等弄玉开口，焱妃那毫不掩饰的声音已传入她耳中：

“君上，您交代的任务已完成，获利总计四万金，土地田契无数，此次阴阳家取四千金作为酬劳。”

焱妃没有避讳这次阴阳家的收益，像是这样的合作未来必然会有很多，他了解成蟜在这方面是公事公办的人，她没必要多拿亦不会拒绝。

4万金...

反倒是这个数字，犹如晴天霹雳，让弄玉一时语塞。

就算把整个紫兰轩变卖，恐怕也抵不上这个数字的零头。

她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能够带来如此巨额的利润。

更主要是，这么重要的信息被她听到，更是让她一时患得患失了起来。

“这么多？”

听到这个数字，别说是弄玉，就连成蟜也有些意外。

他的封地比原城和温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但即便他将封地内的贵族全部搜刮一空，也难以凑齐这笔巨款。

区区两座城，五大氏族究竟怎么薅出这么多钱财？

他事先并不知道五大氏族的具体财富，只是让焱妃跟罗网对接了解情报，给出一个大概的数字，至于具体收益还要一段时间才知道。

论及对这些家族财富的了解，没有人比罗网更清楚。

成蟜宁愿相信罗网的情报，也不愿意相信姬无夜和夜幕的信誉。

至少在表面一致对外的前提下，罗网还不至于向他隐瞒这种小情报。

“秦有秦律约束，自商鞅变法以来，刑不避大夫，因此氏族手中并无多少余财。相较之下，韩国法律虽立，但对权贵阶层却多有纵容，使得权贵得以轻易搜刮民脂民膏，从而积累起惊人的财富。尤其是五大氏族，他们在韩国建国前就已根基深厚，历经多年，家底自然雄厚无比。”焱妃解释道。

回想起执行任务时的所见所闻，她至今仍对五大氏族的财富感到惊讶。

经过一番了解后，她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而正是这份了解，让她在执行完灭门任务后，内心仅有的一丝愧疚感荡然无存。

既然他们享受了姓氏带来的荣耀与利益，那么当家族遭遇劫难时，他们也同样应该承受这份牵连。

焱妃坦然地在弄玉面前，详尽地叙述了五大氏族背后的故事。

五大氏族的嫡系与旁系，林林总总数百人众，然而，仅近十年间，因这五族的所作所为就波及了上千无辜生命。

强占田地，逼良为娼...这些在他们看来，或许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过。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不少人被残害成人彘，而那些在虐待中被当做玩具丧命的奴隶更是数不胜数。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奴隶制度依然是合法的存在。

至于如何成为奴隶，氏族们有的是办法。

“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成蟜轻叹了一声，倒也觉得理所当然。

在当今的社会格局下，当地大氏族至少掌握了六成以上的劳动力。

他可不相信那些大氏族是好人，会让这些劳动力吃饱穿暖，压榨几乎是必然存在。

能让人有饭吃不至于饿死，在这个时代都算是一种福报了。

完全可以说，每1金的背后都是对平民的奴役。

虽然他无力改变这一现状，甚至他的到来也可能只是增加了一个新的剥削者。

但至少在他治下，人们能够有饱饭吃，有暖衣穿，他还不至于像其他奴隶主那般残暴。

剥削者总好过奴隶主。

人力资源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财富，如果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谁还会愿意繁衍后代，谁还会有心思考创新和发展呢？

另一边，弄玉静静地跪坐在古琴旁，默默地聆听着这一切，她的眼底流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悲凉。

身处底层的她，更能深刻感受到权贵阶层的高傲与冷漠。

尽管同为人类，但在一些人眼中，从未将平民当作人来看待。

新郑的繁华七国公认。

但据她所知，在离新郑不到十里的村落里，依然有人因饥饿而死亡。

一直以来便是如此。

对于焱妃的任务，即使她没有详细说明，弄玉也能猜到一二。

但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她对此并未太多感触，甚至很认同成蟜的做法。

成蟜没有吃掉五大氏族，五大氏族也会去吃更多的人。

无论是谁吃掉吃，从一开始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她至始至终都站在成蟜这一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