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初次试炼
郑玉虎看着那坐下的男人，脸色铁青。
刚才他正准备享用镇上陈家管事送来的女奴，衣服脱一半，眼角余光便扫到一个高大身影。
对方一边打量着挂在墙上的舆图，一边伸手示意他去那儿坐着。
郑玉虎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但出身行伍，又执掌双河镇多年的宋家旅帅，对危险的感知向来敏锐。
这个男人只是出现，就让他几近寒毛倒竖，逼得他不得不老实坐了过去。
至少从目前来看，对方愿意坐下来谈，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此时，罗牧打量着眼前的双河镇旅帅。
一没大喊大叫，二没胡乱威胁。
哪怕眼下略显狼狈，也不是预想中那样脑满肠肥的蛀虫形象。
也是，占据双河镇多年，又能指挥矮驼山吴山王这样的一方匪首，怎么会是个简单的蛀虫。
要在这儿杀了他吗？
罗牧手指轻轻敲着茶桌，心中浮现各种随性念头。
只是手指与茶桌碰撞出的那一声声，好似叩在郑玉虎的胸口。
在这越发压抑的氛围中，郑玉虎终于无法忍受，打破了这股平静。
“在下双河镇旅帅，郑玉虎。贵客登门却未事先准备，是本帅失礼了。”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正畏缩在床榻上的女奴，厉声道：
“还不为贵客看茶？”
在郑玉虎的打扰下，罗牧止住了那些随性念头，转而看向那女奴。
虽被叫做女奴，实际不过是少女的人儿，正瑟缩着站起，勉强将自己裹了裹，便手脚麻利的去泡茶。
暗暗观察着罗牧一举一动的郑玉虎见状，顿时笑道：
“贵客喜欢？无妨，送您便是了。您放心，我可连一手指头都没碰过，哈哈哈……”
“郑旅帅。”
只是一声称呼，便将郑玉虎的笑声生生噎了回去。
罗牧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双河镇旅帅，问出了一个看似与眼下处境毫不相干的话题。
“这么个姑娘，在双河镇是什么价？”
郑玉虎一愣，随即豪爽笑道：
“哈哈哈，您这话算是问对人了。我虽然不做陈家的买卖，但还是知道点的。这可是梁国特产的江南女儿，光是送到这儿，都不知要花费多少。这价格嘛……”
罗牧淡淡的道：
“没有你命贵吧？”
郑玉虎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勉强道：
“阁下说笑了。”
罗牧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开口自报家门。
“我叫罗牧，离人众的魁首。”
“原来是罗魁首。”
郑玉虎抱拳一礼，暗自回忆着有关“离人众”的一切，脸上笑容再度热切。
“不知魁首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罗牧轻轻点头。
“一点小事。”
郑玉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语气显得十分诚恳。
“魁首请直言。若是本帅能做的，定不推辞。”
“好。”
罗牧微微颔首，随即吐出一个名字。
“矮驼山的吴山王，是你的人？”
话音落下，始终维持着气度的郑玉虎勃然变色。
就在这时，屋外陡然响起一声呼哨。
在这呼哨声中，刀刃出鞘，弓弩上弦。
甲片摩擦的声音与沉重的脚步声，补齐了郑玉虎缺失的勇气。
那是他麾下的军士发现不对，已然将此地重重包围。
郑玉虎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随即这位双河旅帅调整了一下坐姿，靠着椅背看向罗牧，淡淡的道：
“罗魁首，出门在外，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罗牧却连看都没看这突然有了底气的郑玉虎，偏头看向正小心奉茶的少女。
在少女紧张恐惧的目光中，罗牧随手将身上大氅解下，披在了对方身上。
旋即，他接过茶杯，垂眸道：
“郑旅帅，我理解你。但我这个人说话做事，向来是有诚意的。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语罢，男人抬眸。
有铁灰色罡风骤然生出，环于郑玉虎脖颈。
罗牧放下一口未动的茶水，淡漠出声。
“吴山王这样的野狗，你养了多少？”
——
就在罗牧孤身入帅府时。
双河镇东南区，一处大型货栈内。
“快快快。”
在货栈大门关闭的那一刻，杜泰带头搬开马车上的货物，将压在最下方的甲胄与盾牌分发下去。
一车发完，就将车驾整个立起，掀开下方夹层。
取出其中的弓弩、单刀、以及少量的战锤。
跟随车队混进双河镇的士卒们，此时按照往日训练那般，以事先分配的队伍顺序披甲配刀。
近百人的队伍偶有生疏之处，却仍显得有条不紊。
货栈内，一位头脸都蒙在黑斗篷里的无迹道众看着这一切，接着来到杜泰身边，将一张舆图交给对方，言简意赅。
“红圈是陈家。黑圈是王家赌场，白圈是卫兵大营。这里，是你们来时的北门，下面是另外的南门。”
说着这位道众手指点了点舆图上最后标注的货栈位置，已然将信息传达清楚。
其他披着黑斗篷的无迹道众则自货栈内进进出出，搬出提前准备好的长枪、大斧，乃至捕网。
“多谢帮助。”
杜泰匆忙中也没忘记礼节，先一抱拳，然后客气的双手接过。
这个几日前还仅是一个普通民夫的汉子，正以一种旁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
而这一切，全然来自那位魁首的培养。
无迹道众显然是得了司南的交代，哪怕再不爱说话，也在抱拳回礼后小声嘱咐了一句。
“双河不比平安镇。负责陈家买卖的人手虽不及百人，但他们必要时会驱使大量奴仆与你们作战。而且宋家在这里不会有忌惮。”
平安镇的冯旅帅要忌惮纵横客栈里的那位掌柜，很多事不敢在明面上做。
双河镇却没有这个顾虑。
一旦离人众的军队对陈家动手，宋家在这儿的二百号精锐将在那位郑旅帅的带领下飞速赶到。
如果不能赶在之前拿下陈家在此地的据点，到时必然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而依照司南的命令，眼下聚集在货栈内的这二十多名无迹道众，将在那时加入战场，帮助离人众。
这名无迹道领头并不理解司南为何会这么信任一个从未听过的势力，甚至不惜让无迹道众亲身参与。
但不影响他执行命令。
杜泰显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六境实力的无迹道众，做好了跟他并肩作战的准备。
想到罗牧先前特意交代他，必要时可以向盟友透露部分情报，好让开战后双方不要发生不必要的误会，杜泰主动伸手搭住这位道众的肩膀，小声道：
“请各位盟友放心，魁首早有安排。接下来对于陈家据点的行动，各位若是不方便露面，就不要出手。”
说着杜泰握拳敲了敲自己胸口，笑道：
“毕竟这是魁首交待给我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