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相互救赎
三个朋友以上，一个恋人已满。
这，便是许誓目前欠下的所有感情债。
他决心一步到位。
把纷繁杂乱的感情裁定干净，好把心思全都投入到学习中去，而表白就是很好的终结技。
初冬的夜里。
学生们熙攘涌出教学楼，流向宿舍或校门口，月华如纱落下。
几天后的元旦，标志着15年将跳动一位数字，从此变成16年。
那一年，将是这届高三人生岔路口至关重要的一年。
走过淮城河畔的十字路口。
许誓稍微站定，因为一辆流线型的黑色摩托车轰鸣着白烟，加速再减速，停在他面前。
机车上的女孩放下大长腿踏地，笑眯眯地一扬束成马尾的秀发。
眼眸揶揄，润泽的嘴角微翘，带着些许不羁的帅气。
“赵清焰，你骑我车干嘛……”
“来接你啊！”
赵清焰理所当然地说道，声音清脆如溪涧湍流，献宝似地摆了个pose。
“怎么样？帅不帅？”
“客观来说……腿很长。”许誓注意到她九分长裤绷直，下缘露出白皙的足腕。
“切，上车吧。”
赵清焰兴致勃勃地招呼着。
许誓握住车把，翻身上车，把前者拱到油箱上去了。
“喂喂！别挤我啊！”赵清焰抗议。
转眼间，攻守之势异也。
许誓暗暗好笑，谁说坐在后面就不能开车了。
“坐稳了，别乱动。”
许誓双手接管了车把，又嫌她脑袋挡着自己视线，“趴下一点。”
在赵清焰一路碎碎念的攻讦中，开回了家。
他丝滑入库，淡然一笑。
“哎，有个挡风的小棉袄真好。”
赵清焰回过头，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脸蛋上，灵巧的眸子怨念满满：“许誓，我就是欠你的。”
“清焰……”许誓顿了顿。
“？”
赵清焰高高地坐在油箱上，腰背挺直而轻拧，保持着转身的动作。
当许誓这样称呼自己，通常是要说什么正事。
而此刻他语气四平八稳。
“我喜欢你。”
前世今生，两人高度结晶的友谊，未曾因时间和空间而消退。
却也没有谁点破那一层无形间的窗户纸。
太熟了……反而难以扭转先前的关系。
唯有日落月升，江河倒流，回到这方时空，许誓才揭穿这心照不宣的幕布。
“啊？”赵清焰呆愣半晌，俏脸骤然愈发红艳，飞快回过身去，背对着许誓，口中高速吟唱：“不行的不行的，还没到元旦呢你怎么就说了笨蛋！”
许誓凑到她肩头，轻声笑道：“今天晚上是元旦晚会的排练。”
他把赵清焰抱下车，“所以，我只是预演一下啦。”
“预演……预演你个头！”
被虚晃一枪的赵清焰耳根红透，对自己的反应很不满意，气汹汹地一个人跑上了楼。
许誓轻舒一口气。
四分之一，达成。
当他回到家中，原本每天夜里都要和他一块吃夜宵看动漫的清焰，却是不见踪影。
但是茶几上翻开的课本，沙发凌乱的白袜，冰箱里的卤菜盒……无不是她留下的痕迹。
因此冷清孤独的家中，也有了温馨生气的氛围。
“所以我为什么要消失？就因为结婚了？舍得扔下这么好的女孩？”许誓忽然纳闷起前世的自己。
前一世，陪伴如初的赵清焰，高冷富婆的官诗雪，还有让自己如痴如醉的齐葱……统统都没有打过那个索要高价彩礼的未来老婆？
奇哉怪哉。
不过现在的许誓强的可怕——
由于各个阶段的版本提前且统一更新，让他多了一个花心的属性。
所以不存在被某个坏女人打包带走的可能。
……
深夜。
许誓写完存稿，回了林依和齐葱的消息，再向官诗雪汇报学习进度，赵清焰还没有来助眠。
看样子，今晚清焰被他的直球攻击冲晕了。
现在指不定躲在被子里翻腾？
——他这个青梅，在情感上略微有些迟钝。
她需要一定时间消化，才能把青梅竹马的友谊，变质成男女之间的恋爱。
与之相反的是，许誓意外地在这方面过于敏感。
他能细致地感知微妙的情绪，所以在女频领域天赋异禀……
虽然还不及曹雪芹对女性细腻入微刻画的深度。
但他从处女作，到乡村皇书，再到女频，本质上都是女性爱看的作品。
可以说，他的外表、性格和文字，骨子里所散发阴郁、冷淡、颓废的意味，天生就受到女生的青睐与着迷。
她们渴望拯救他，从而沉溺其中。
入梦。
许誓今夜要做一件看似无意义，实则对自身意义重大的事情。
在梦里救下齐蕤。
尽管他在梦里做过很多试验，证明梦就是梦，与现实无关。
仅仅只是奇特的清醒梦而已。
但哪怕是梦，他也要救下齐蕤，愈合三年来的累累伤痕。
……
“呼……”
夏天的风吹面，带来灼热的气息。
清晰的视野像是色彩浓烈，颜料稠密的写实画作。
湛蓝的天、金黄的稻田、深绿浅红的漫山遍野。
——淮庄镇。
路人从他身畔穿行，交谈声渐远。
不管多少次，都完全分不出身处是梦中。
许誓站在镇上的街道，拿出按键机，看到日期和时间心情方才平复。
梦境的时间是连续的。
这也是他不敢在梦里随便胡来的原因……
时至今日，面对故人，十八岁的许誓可以平常心以对。
他永远记得这一天。
齐蕤就是在去了县城，在市区出了意外。
在他的灌输下，齐蕤已经变成交通规则小能手……不过许誓并不放心。
有时候不是行人不遵守规则，而是天灾人祸。
现在时间还早，许誓直接寻到了齐蕤的家，她家在镇上有一家服装店。
那是齐蕤妈妈，齐仪果所开的门店。
“果姨，齐蕤在吗？”
许誓迈入店铺中，一位中年少妇正在清点货物，一袭素雅白裙，气质清新出众。
“是小誓啊，来找蕤蕤玩吗？”齐仪果看见许誓，笑吟吟地道，“她还在床上睡懒觉呢，不过今天她要去县城哦。”
“嗯，我去叫她起床。”
许誓直接发挥小孩优势，往二楼跑去。
对于两个孩子的暗生情愫，齐仪果非常了解，并且是比较开明的。
一方面是许誓在学校庇护着齐蕤，中考成绩也相当优异，两人都可以直升淮中。
另一方面许誓也是单亲家庭，身世可怜，齐仪果挺喜欢这孩子，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
因此，许誓很轻易就进了齐蕤的闺房。
正如果姨所说，齐蕤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秀气的鼻梁，瓷白的肌肤，润泽的小嘴唇，初三毕业进入暑假后愈发有了美人胚子的风情。
而见过齐葱的许誓，倒是可以想象到齐蕤的进化形态。
许誓就这么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齐蕤眨巴着眼睛醒来，眼神茫然地从天花板移向许誓：“我在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