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24-5-20

昨天又没睡觉。

昨天晚上爸爸说要去深圳我以前工作的医院闹事，把我赔偿给医院的5万元追回来。

我曾经去武汉带薪进修，和医院签订了满5年合同的协议，如果工作不满5年则需把进修的费用如数返回。

我因病辞职，这是双方都无耐的事情，我并没有对这种操作有不满意。

所以当爸爸提出这种建议，我只觉得很荒谬和厌恶，而且这是在我辞职两年后提出的事情，我认为他是故意要激怒我，看我不顺眼，他提议让我成为无赖，承诺的事情反悔，成为言而无信的人。我怒火中烧。我想骂他有病，不用脑子。

虽然是这种情绪和想法，我依旧面无表情，我无视他的话，就像他是空气一样，以沉默去回应。我这种状态能将矛盾一触即发。在我小的时候，我曾经和爸爸站在对立面，具体的冲突事件我已经忘记，他盯着我，用力打我的头，嘴边骂道“怎么，你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生你养你，还能轮到你来嚣张。”我则是非常害怕，心砰砰地跳，我不敢和他对视，望向另一边，快要窒息一般，我沉着脸，咬紧牙关。直到现在回忆起来，我也是无比地憎恨和厌恶着没有力量，无能的自己，我希望能成为能把我爸爸踩在脚下的人物，让他悔恨当时这样对待我。也许这也是我强迫症的来源，强迫自己念书，成为他羡慕的高知人群之一，成为有钱人，这样他就再也无法欺负我。

我成为医生，待遇也不错。能在家里抬起头做人，爸爸也无法向小时候那样对待我，我的建议他都能虚心接受，我和他的关系有所缓解，只是我不再喜欢家，我知道这种关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如果我没有一份好的职业，那么爸爸和我将反目成仇，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将常把“你是什么东西，没出息的货色”放在嘴边，我也将把“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来对我指手画脚”当作回应。

回到这次的事件，我能作出的最好的回应，就只有沉默，我不懂得别的方式，我懂得的就只有对立，把他视为我的敌人。

也许要了解爸爸，需要从他的视角去看。爷爷是司机，爷爷爱打奶奶，爷爷辛苦干一天的活，指使子女们端洗脚水。奶奶听到子女们吵架则每人给一巴掌。爸爸是家里的长子，听说爷爷对他很是欣赏。

爸爸也是司机，原在国企工作，三十来岁走关系搞了内退，喜欢当老板的小弟，跟着老板吃喝玩乐。偶尔会听老板吩咐叫上朋友去到别人开的店铺里闹事。喜欢谴责嘲讽妻子，姐弟做事不行。

妈妈曾经认为饭馆里的服务员瞧不起她，告知爸爸，爸爸故意为难那位服务员为妈妈出气。

爸爸曾经去街道办闹事，因为街道办工作人员处理了家门口违规的操作，被警察抓了关起来。

爸爸曾经参与赌博被警察拘留。

他也许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关系。我们只有一个观念，不是你输就是我赢。他只懂得威胁恐吓闹事这一条能让赢过别人的方式，也许有时候输，但可忽略不计。

他的建议，也许是他认为我是被医院欺负，我生病是医院领导害的，我赔偿也是医院在欺负我不懂事。他要为我出一口气，把欺负我的坏人揍一顿。

一句话，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这个在我这里发生了许多次。他是真心的为我好，我也是真心的认为他在害我。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了声。我们即是真实的，也是虚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每到这种时候，我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副少女和老妇的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