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危机感
“呼！——”
短促的发力声。
环绕着手臂的白金色光辉缓缓消逝，莫学熙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
现在是7月4号，下午两点半。莫学熙一反常态，正在地下室进行训练对铁戒指的进阶掌握。
魔道具的使用状态分为激活状态和非激活状态，这几乎是魔道具使们的共识。
然而，这种东西不存在说明书，没有所谓的“使用规范”。受限于普通的使用方式，绝非顶尖魔道具使的风格。
在进行长久的尝试以及训练后，小部分强大的魔道具通常可以达到第三种不稳定的状态——这种魔道具一般来头很大，对于使用者也有很高的熟练度要求。
这种状态被魔道具使们称为：过载。
过载几乎只能维持一瞬。相比于激活所需要代价，它更多是一种技巧形式的激发，以在极短时间内提升输出功率、乃至对魔道具的效果产生质变。
比如莫学熙的指环。
由于这件魔道具是在他15岁时获得的，在市政联合没有记载，所以他当年能够以此瞒着市政联合、伪装成他自己的首饰带走的魔道具。
这枚指环，在激活状态时会发出暗红色的幽光，持续强化使用者的身体机能，而在过载时则会闪出白金色的光环，可以瞬间大幅提升某个部位的强度和机能。
熟练运用这个能力，算准时间，不仅能够打出强力一击，还能用于格挡和防御某些攻击。
然而，激发这个能力需要相当程度的酝酿，例如莫学熙如果想要为自己的一次攻击附加三层光环，就需要长达数秒的蓄力。
在快节奏的战斗中，如此长时间的准备是几乎不可接受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快节奏的战斗中，他几乎只会使用铁戒指过载为自己的攻击附加一层光环。
这已经是莫学熙长期以来训练的结果了。就算是他这种顶尖魔道具使，使用最熟悉的魔道具，进入过载状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由于已经有4年没有使用自己的魔道具了，莫学熙自知早已不是退役那会儿堪称巅峰时期的状态。
由于一开始都在处理一些不入流的小怪，莫学熙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差距，但从上次和磐壑的较量中，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有所衰退。
他感觉自己比以前慢了一拍，导致明明在先手状态下能很快解决的战斗，他还是跟对方打了个有来有回。
究其原因，他将之归结于自己激发过载状态的能力下滑了。在战斗中，莫学熙甚至会经常出现非过载状态下的攻击，这在以前是很少发生的失误。
近期的自我训练，就是为了能更快地触发铁戒指的过载状态。
必须迅速回到一个更好的状态。莫学熙如此决定。
自从“雾魔女”这三个字传入他的耳中，心中的危机感就一刻未曾减少过。
魔女的名号唤起了他脑海最幽深的回忆和本能，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尤其是现在。他其实非常紧张，强烈的危机感在脑中愈演愈烈。
事实上，他进行高强度训练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压住自己内心的紧张——他在等唐圣琪打给他的电话。
因为现在正是市政联合的反魔女小队袭击雾魔女的时间点。
按理来说，4名经历过魔女战争的魔法少女，反魔女特别行动署的蓝队队员，在魔法技巧上不会输于磐壑，在战术、经验、以及配合方面更是远胜过她。
甚至可以说，专精术法的蓝队，就算不带上那位已经垂垂老矣的大魔导师当队长，已经是几乎可以战胜任何一支城市所属的魔法少女小队的存在了。这样的队伍，听上去，就算是战胜魔女也不足为奇。
尽管如此，莫学熙还是感到紧张和不安。那股危机感迟迟没有消失，只是不断在脑中升腾，扰乱他的思绪。
因为魔女二字实在太沉重了。
曾经的他和魔女正面对抗过很多次，他清楚那些货色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依然记得，那个屹立在城市高空，如同神明俯瞰大地、用无尽的魔力将城市淹没的家伙。
因此他感到紧张。
但紧张是不会改变任何事的，专心训练也只会让时间变得更快。
放在身边的手机毫无征兆地震动了起来。
是唐圣琪打来的。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了。莫学熙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
听筒里传来一阵沉默。
显然，唐圣琪没有组织好语言。
这沉默似乎已经诉说了一切。
如果任务成功，唐圣琪不用有任何犹豫。既然她没有说话，那就说明已经失败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莫学熙叹了口气，“我姑且问一下伤亡情况吧。如果有留下来的就立刻来海胜。”
“……全部……壮烈牺牲。”唐圣琪的声音带着哀伤与肃穆，“我们……实在没有想到，雾魔女能展现出这种程度的能力。我们只能相信战士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全部？”莫学熙的眉头骤然锁死。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普通魔法少女小队全灭，和一个老兵队伍全军覆没，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前者意味着实力不济或者遭遇了陷阱，可后者完全不一样——作为魔女战争中退下来、甚至成功击杀过魔女的魔法少女，这些熟于作战的魔法少女对陷阱有着极强的洞察力，就算真的打不过，也会果断地及时撤退保存实力。
能将之全灭，一定有蹊跷。
雾魔女掌握了什么杀招么？
“……是的，全部。”唐圣琪沉重地说，“我们……收到了一段录音。这是我们收到来自行动队最后的消息了。”
“放。”莫学熙的脸冷了下来。
听筒中很快传出来明显是录音的声音。
虚弱、无力，但十分冷静：
“……这里是市政联合高级认证，蓝队‘铁玫瑰’……哈……”
“……袭击雾魔女的任务已经彻底失败……‘白鹭’、‘火凤凰’、‘玻璃瓶’已阵亡……不用来救我，我也快了。”
“雾魔女展现出了情报之外的魔法……咳……一旦被击中，外来的魔力构建的术式会在体内迅速扩散，同时使器官衰竭……”
“……经过实践，可以用魔力抑制，但没有找到根治方法……”
“……如果不想死个大半的话，不要兴师动众对付她。”
“……”
“……就这样吧。”
“……记得把抚恤金一分不少地给到我父母手里。”
“……他们是种地的，读书少，可别忽悠他们……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是个英雄。”
“我……应该……也算个英雄吧……”
“……”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只留下一阵沉重的静谧回荡在无线电的末梢。
“……你那边还有多少人。”莫学熙叹了口气。
唐圣琪吸了吸鼻子：“……暂时没有更多可调动的人手留在总部，离你最近的一支小队就是紫队，秘术师领衔的3人纯魔法少女小队。”
“让她们赶紧过来。给海胜市发一个魔女袭击的警告——雾魔女很有可能来找我之前抓到的那个家伙。”莫学熙一脸平淡地说道，“就这样。”
“等等，前辈，那……你呢？”
“我来拖时间。等紫队赶来。”莫学熙苦笑一声，“……就算是现在的我，也有不得不保护的东西啊。”
说完，他没等唐圣琪回话，就果断按下了挂断键，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呼……还好提前把那家伙叫过来了。”
莫学熙突然感觉不怎么紧张了。
面前已经是一场避无可避的硬仗。
他的眼中，久违地闪出了一丝纯粹的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