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家
“……你怎么搞的。”
“欸？那个，我、我搬东西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方若水慌张地解释道，“稍微、稍微休息一下，不碍事的……”
“唉……把手拿开吧，我看看伤口。”莫学熙扶了扶额头，蹲下了身子。
“……呃，请问您是……？”
方若水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对方的外表告诉她，自己就是午后出现的那个救了她一命的黑衣人，但她的直觉却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身影。
莫学熙只是在她面前晃了晃左手，默默地展示了一下微微闪烁着红光的戒指。
“原来真的是您！真是太失礼了，以这副样子见您……”
“好了好了，让我看看伤口。”
方若水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露出了膝盖上磕出的创痕，殷红的鲜血还在一点点地渗出。
说实话，对于擦伤而言还是有些大的。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还是得处理一下。
“……去医务室吧。这里应该有吧？”说着，莫学熙站起身子，递给她一只手。
“有的……嘶——”
方若水点了点头，拉着莫学熙试图站起来，可只觉得右膝盖一阵刺痛，腿一软，又坐了下去。
“你还好吗？”
“没、没事……”方若水脸色有些发白。
“……”
莫学熙沉默了一下，最后再次蹲了下来。不过这次他背过了身去。
“趴上来。我背你过去。”
“欸？这也太……”
“你要是能自己走过去的话，请。如果不能，就照我说的做。”
“是……”
感受到方若水的双手从背后环抱住自己、乖乖地趴上了自己的后背，莫学熙站起了身子，提起了她的行李箱。
他明显感觉到背上的女孩轻得有些不正常，甚至没比手中的箱子重太多。
“医务室在哪儿。”
“主教学楼一楼，就是这栋楼对面的那个。”
莫学熙一声不吭地一步步走下楼。
为了避免和平时教师的形象重合，在以魔道具使身份行动时，莫学熙会用更加强硬的口吻说话。
这种口吻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反差，他自己也知道，但对此他无能为力。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方若水被困在这里吧。
“……让您做这种事，真是非常抱歉啊。”
方若水趴在莫学熙肩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说。
“举手之劳而已。”
“……您这样的英雄却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精力……”
“妄自菲薄的话就免了。”莫学熙直接打断了她，“而且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魔道具使，没有那样的力量。”
“……”
“……还有，你太轻了，要记得好好吃饭。”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当好魔法少女的必要条件。”
“是……”
不一会儿，莫学熙将方若水背进了医务室。
微微蹲下，方若水就顺着他的背滑坐到病床上。
“坐着别动，我去找碘伏。”
“……”
相比徐夏，方若水明显非常听话。她就像个人偶一样乖乖地坐在床边，水灵灵的眼睛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莫学熙翻箱倒柜。
很快，莫学熙洗了下手，端着一个处理伤口用的盘子走了过来。
用干净的镊子从瓶子里夹出一个碘伏棉球，他凑到方若水的腿边蹲了下来。
“别动啊。给你消个毒。”
“是……”
当碘伏棉球轻轻触碰到伤口时，少女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伤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方若水双眼紧闭，咬紧下唇，尽力不叫出声，同疼痛对抗着。
“睁开眼睛，你以后得自己为自己处理这种小伤口，学着点。可能稍微有点痛，忍着。”
“嗯……”
只是处理一个简单的伤口，她必须习惯独自承受这些疼痛。莫学熙想着。如果方若水真的要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魔法少女，受伤将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她必须学会自己舔着伤口，为下一次战斗做准备。
而这一切，得从学会忍受伤痛开始。
莫学熙的动作并不算温柔，但他很迅速地完成了伤口的清理，只带来了极短的痛楚。尽管如此，方若水的眼睛还是明显地水灵了起来。
“……做得不错。”
“谢谢……”
随后，他轻轻用无菌纱布盖住了少女的伤口，包扎好，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再趴上来吧。”
“欸……还要背着吗……”
“如果你觉得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就能恢复行动力的话，请。”
很快，莫学熙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轻轻搂着方若水受伤的右腿，背着她向校门口走去。
“那个……您要……”
“送你去见樱桃和郁金香。”
“……”
方若水默默地趴在莫学熙的肩头。
他从没有用什么甜言蜜语来哄过自己，但从他理所当然的行为中，方若水感受到了一种无微不至的呵护。
昏黄的霞光将空旷的学校染得金里透红，几声蛙鸣与鸟叫从不知名的角落飘来。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随着莫学熙的步伐起伏，长久以来所侵占她内心的不安感突然不知所踪。
恍惚之间，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来年前，一个普通的初夏傍晚。
那时，父亲尚且年轻。自己尚且年幼。
她可以无忧无虑地趴在父亲的背后，在夕阳下漫步……
“……你哭什么？”
感受到肩头突然有点湿，莫学熙微微皱了下眉头。
“没什么，只是……”她斟酌了一下，轻声回答说，“……只是觉得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莫学熙怔了一下，最近他总是感觉自己接二连三地听到一些不理解的话语。
这种话……是用来形容自己的？
“或许吧。”
他说。
……
“……那个，打扰了……”
方若水跟在莫学熙身后进了门，小心翼翼地脱下了鞋。
小小的个子有些费力地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可爱。
“欢迎欢迎！若水，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白杜淑一看到方若水，立刻放下手机，从沙发里站起来迎了上去。
“虽然但是，这是我家。”徐夏扁了扁嘴。
方若水的动作立刻僵硬了两分，就连头也不自觉地低下了些许，一种寄人篱下的亏欠感写满了她的脸。
“啊哈哈，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方，我只是在跟白前辈开玩笑而已，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之类的。”
徐夏一看到方若水感到有些不安，尴尬地笑了一声，安抚道。
“好了好了，这边刚好还剩一个空房间，小方，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这房间还没收拾好呢！今天让她去你那边睡！”
“啊？真的假的，今天才见面就同床共枕嘛……”
“谁让你自己一点也不想收拾的，我根本收不完！”
看着闹腾的女孩们，莫学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方若水的肩膀。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说完，他微微一笑，转身准备离去。
“……那您呢？”方若水突然叫住了他。
“……我看着你们就好。”
说完，莫学熙关上了门，默默离开，就如同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一样。
留下方若水怔怔地望着紧闭的门。
听着耳边传来的嬉笑和喧闹，感受着右膝传来的微微隐痛，她突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放松。
总之，她又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