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了酒馆，大金牙将我们带到了一间包间里，要了酒，又要了几个下酒小菜，随后边打开酒说道：“今天这事真的非常感谢晨爷，我敬晨爷一杯。”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我们各自倒了一杯，说道：“我今天看见胡兄弟的罗盘，胡兄弟祖上也是倒斗手艺人？”“我爷爷以前的确是倒斗的。”“正好，咱们走一个。”说着跟我还有胡捌壹王胖子都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杯。然后给我们又都倒了一杯，说道：“我爹在抓壮丁之前，跟着湖南一位姓蔡的倒斗高手学的，对挖坟掘墓的勾当所知甚多，但是对于那些寻穴的本事就没学会。因为他师傅蔡先生本身也不懂风水之术。民国十二年之后，洛阳农民李鸭子才发明了洛阳铲，在此之前，他们这一派主要用鼻子闻，为了保持鼻子的灵敏程度，都忌烟酒辛辣之物。

用铁钎打入地下，拔出来之后拿鼻子闻，铁钎从地下泥土中带上来的各种气味，还有凭打土时的手感，地下是空的，或者有木头，砖石，这些手感肯定是不同的。

其实这和用洛阳铲打土的原理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用鼻子闻，一个是用眼睛瞧。洛阳铲带上来的土，可以察看地下土壤的成分，如果有什么瓷片、木片、布片、金银铜铁锡汞铅，包括夯土、砖瓦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地下有墓穴的证明，可以通过这些线索来推测地下古墓的年代和布局结构。

不过闻土这手艺到我这里就失传了，我爹双腿残疾，我从小又有先天性哮喘，就不再去做摸金校尉了。一般干这行的，都见过不少真东西，凭着这点眼力，做起了古玩的生意。”

我听到这插了一嘴：“听金爷这么说，这好像是卸岭一脉的手艺。是了，民国时期，卸岭一脉主要活动在湘西地界，当时的卸岭把头是陈玉楼，号称手下有十万群盗，喜好仗义疏财，总是把从墓里带出来东西用来赈济灾民，所以在湘西地界颇有善名，后来在湘西瓶山盗墓时遇到了当时的搬山魁首，两人颇为敬重对方，便拜了把子，后来在瓶山之中，搬山一脉的花灵，老洋人死在了瓶山，而卸岭一脉也损失惨重，好不容易从瓶山出来，又遇到陈玉楼手下军阀罗老外的副官叛变，结果卸岭一脉回去的只有十多个人。”

胡捌壹听到我说的话后说道：“我也听我家里的长辈说过一些倒斗的事情，真正的高手，没有用铁钎洛阳铲的，那都是笨招，有本事的人走到一处，拿眼一看，就知道地下有没有古墓，埋在什么位置，什么结构，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凡是风水绝佳之所，必有大墓，能埋在里边的，生前都不是一般人，这种墓里边全是宝贝。真正的大行家对洛阳铲那些东西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地下土壤如果不够干燥，效果就大打折扣，特别是在江南那些富庶之地，降雨量大，好多古墓都被地下水淹没，地下的土层被冲得一塌糊涂。”

我说道：“老胡你说的这些是摸金一脉的方法。”

这时，大金牙激动地说道：“各位，我算是服了，常言怎么说来着，朝问道夕死可矣，听了您几位的一番高论，我算是没白活这么大岁数。像晨爷这样的道门高功，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不能降服，像胡兄弟这样的既懂风水术，又当过工兵，了解土木工程作业的人才，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有各位这样的本事要不做摸金校尉可惜了。”

“那种缺德的事，我不打算干，刚说的那些都是听我祖父讲的，他老人家当年做摸金校尉的时候，碰上大粽子，差点把命搭上。”胡捌壹听到大金牙这话，坚决的摇了摇头说到。

大金牙听到胡捌壹说的这么坚决，也没了办法，随口说到：“咱们也不是非要下墓倒斗，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收上来点东西。我长年在潘家园倒腾玩意儿，您几位将来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出手，我可以负责给您几位联络买家，您亲自去谈，谈成了，您给我点提成就行。”

说到这，大金牙从兜里弹出两个金黄色的布袋子，给胡捌壹和王胖子一人一个，“晨爷是高功，不需要这个，这您二位一人一个，留个念想。”

胡捌壹和王胖子打开一看一个弯勾似的东西，这东西有一寸多长，乌黑甑亮，坚硬无比，还刻着两个篆字，看形状象是“摸金”二字，这物件儿年代久远，象是个古物，一端被打了个孔，穿有红色丝线，可以挂在脖子上当作装饰品。大金牙说：“咱们哥们儿真是一见如故，这两个是穿山甲的爪子做的护身符，送给您二位，您二位收好。”

王胖子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啊，装饰品？”

我看了一眼说到：“这是摸金符，在建国以前，盗墓总共分为九门四派，九门一直在南方长沙一带活动，是九个有盗墓传承的家族，而四派则传承历史久远，分为发丘，摸金，搬山，卸岭。有话说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这里边的摸金有符说的就是这个。这其中，发丘，摸金起源自曹操，当年曹操军费有缺，便设置了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盗墓以充军费，其中发丘中郎将为上官，专门管理摸金校尉。搬山，为搬山道人，其盗墓手段为搬山分甲术，其经常做道士打扮，故有此名，不过搬山道人下墓不为财宝只为宝药，他们终身都在寻找一个名叫雮尘珠的宝物。而卸岭，则称为卸岭力士，传说起源自项羽，也有说石源自赤眉军，总之卸岭力士起源于匪盗。”

大金牙说道：“晨爷说得对，不过胡兄弟，我还是觉得你不做摸金校尉可惜了了。再说了咱们也不用去下墓，只是去乡下收点东西，拿回来随便卖卖不比你卖磁带强啊。”说着，大金牙把坐着的凳子往胡捌壹身边拉了拉，接着说道：“您各位知道一只万历年间的青瓷碗什么价吗？”王胖子看见大金牙竖起三根手指疑惑地说道：“三百？”大金牙不屑地摇了摇头。“三千？”大金牙还是摇了摇头。“万？”这回大金牙点了一下头。接着大金牙又说到：“您各位知道一个西周的石头墩子外国人开什么价吗？七。”“还是万？”王胖子站起来震惊的说道。“就您店里进门放的那些？我看石上周的吧？”“外国人那认识这个呀，我说是西周的它就是西周的，拿到别人家去，它也是西周的，谁让他们是外国人呢。”胡捌壹竖起大拇指赞道：“古有霍元甲比武打败俄国大力士，仅有金爷巧取洋人不义之财，为国争光，高啊，实在是高。”

“其实，咱们这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帮子洋人，买了两件假货还跟得了宝贝似的，让他们回去哭去吧。庚子年那会，八国联军进BJ，可没少从咱们这划拉好东西，咱们这样做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您说是这么个理不是？”大金牙给自己倒了杯酒，举着酒杯说道。

王胖子也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胡捌壹和我说道：“南宫，老胡听金爷这么说确实倒腾玩意儿比卖磁带强，本来想带着你们出来发财的，没想到现在全国经济是都搞活了，形势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不像我刚开始练摊那会，全BJ也不超过三份卖流行歌曲磁带的，真有点连累你们了。”

胡捌壹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说道：“兄弟，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凭我们家老爷子的关系，我要是真想去机关的话，我随时都能去，但是我不敢去，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害怕啊，我如果在一个地方坐住了不动，满脑子想的不是别的，全是我那些死去的战友，我现在就想忙忙碌碌的东奔西走，把我的思想岔开，要不然我非得神经了不可。”

过了一会，胡捌壹或许是安慰着自己，又或许是其他，继续说道：“咱们现在也不算苦了，这不还有酒喝，有肉吃，当年在昆仑山的时候，那他才叫苦呢。要知道那时候，在昆仑山菜比金子都贵，在那里确实，肉不缺，可是那里海拔太高，水都烧不开，煮出来的肉都是红的，你们能想象那是什么味吗？吃两口能把你撑死。馋啊，那几年就没吃过熟的东西，馋坏了啊。”

就这样，我们聊着，喝着，吃着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菜也换了几茬。

我们几个都喝的晕晕乎乎的，出了酒馆大门，大金牙给我们叫了蹬三轮的，把我们送上三轮车让人把我们送到王胖子租房子的院子，他自己也找了个三轮车走了。

坐在三轮车上，胡捌壹来了兴致，唱了了两句京剧念白：“看前面，黑洞洞，想必定是那贼巢穴，待俺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呐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