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剑斩百花楼
回首处有笑语阑珊,灯光摇曳。
阑珊街自夜幕中便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有一人身披鸦青大氅,一步一步,拖曳着长剑,踏入其中。
有人惊得连连后退,有人却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想凑个热闹。
醉花楼,二楼雅间。
“诶哟,让我瞧瞧,这谁家的英雄跑来了,不得了不得了,不知道这位英雄来我们这儿是要找什么姑娘?清秀的妩媚的还是放得开的,我这儿虽然地方小,但是五脏俱全。”
二楼隔间的一间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脚步匆匆地就走了进去,一边笑着一边打趣。
“是你约我在这里见面的。”卫玄放下手中的茶杯,掸掉身上不存在的脂粉,“脏!”
“诶,你可别这么说,待会儿我这里的姑娘们都生气了,我看你去哪里找乐子。”齐晋书摸着两鬓,想他当出就是为了开这一家花楼,差点被自家狠心的老爹给打断了腿。
齐晋书随意坐在窗边的另一个位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看上台上的那个了?”
台上的女子神色冷清,轻弹着琴,惹得下面的人不住地往上面瞧。
这是百花楼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因此也得了个冰清玉洁称号。
卫玄忽然想起昨日那人傲骨铮铮的样子,便觉下面之人索然无味,移开了视线。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声惊叫,两人一同望去,却见着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女子,手中拖着一把长剑,一步一步地迈上二楼。
齐晋书眉头一跳,怪叫一声:“诶哟,这不会是来抓奸来了吧?”
卫玄喝了口茶,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她怎么会在这儿?
在客人之间周旋的老鸨瞧见局势不对,扭着肥硕的身子小跑到师云清的面前:“诶哟,这是哪家的小姐,我们这儿可没有小倌,往这儿出去转角才是南风管……”
师云清没等她把话说完,拎着长剑就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师暄在哪儿?”
老鸨瞬间僵硬在原地,梗着脖子,绿豆眼瞪成了铜铃:“诶哟,我的祖宗,你这是干什么,这剑可不长眼睛,快,快收回去……”
她伸手想要轻轻推开那把剑,师云清的目光却是一冷:“师暄在哪里?”
“师……师少爷?”老鸨咽下一口唾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二楼,“二楼……元,元春阁……”
能上二楼的都是些贵客,老鸨脸色隐隐犯苦,给一旁的人使了个颜色,拖着肥硕的身体慢慢地在前面引路。
长剑在后,老鸨小心翼翼地又往后瞥了一眼,心中暗恨,这死丫头片子,等护卫来了,她非得扒了她的一层皮。
看好戏的人也慢慢跟了上去,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那门前,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握着剑柄狠狠地砍向元春阁的门。
剑是很宝剑,但是持剑的人明显是个生手,砍了好几下,才将门给砍开。
屋子里是浓厚的脂粉味道,师云清一脚踏进去,看着那些摇曳摆动的薄纱,沿路劈开。
屋内的薄纱在空中飞舞,又多了几分旖旎。
等到看到了床上之人的脸之后,心头的那股子火猛然窜起,她拎着长剑狠狠地砍下去。
看好戏的人随之涌入,连带着花楼的护卫也闯入这间屋子。
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提起。
长剑深陷入床上少年的身旁。
所有人的心都重重落下。
老鸨连滚带爬地躲到护卫身后,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几个高大的护卫朝着师云清靠近。
这番大的动静,床上的人也悠悠转醒,师暄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就忍不住惊讶出声:“姐,你怎么在这儿?”
正在靠近的侍卫忽然一顿。
周围看戏的人脸色顿时一变。
师少爷的姐姐?
那不就是师丞相的女儿?
师云清用力拔出床上的长剑,剑尖抵在师暄的胸膛上,声音压抑嘶哑:“回家。”
师暄环顾四周,一脸茫然:“回家,做什么?”
他现在还陷在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事件之中。
“我再说一遍,和我回家!”师云清陡然提高了声音,双目通红,握着的剑又是狠狠地砍在一边的床上。
师暄冷不丁一个激灵,猛然爬起来找自己的衣服,却只看见些破碎的布条。
那是被长剑砍碎的。
师云清沉默地解开大氅丢在他的身上,长剑移回老鸨的身上:“滚出去。”
知道对方身份的老鸨擦拭着额头的冷汗:“这就滚,这就滚。”
阑珊街离朱雀街不算是太远,却也有半个时辰的路程,等到两人走回去的时候,月亮正高高地挂在半空中。
而丞相府,也已经挂上了白布,师暄抬头一看,心中咯噔一下。
师云清像是撵牲畜一样把他撵到了灵柩前,怒声呵斥:“跪下!”
扑通——
剑背狠狠地打在师暄的身上,师云清压抑许久的怒气喷薄而出:“我问你,父亲出事,你在哪里?父亲卧床,你又在何处?”
师暄茫然地看着床上的白布。
父亲,出事了?
又是一剑,师云清猛然提起长剑直指师暄眉心,神色凄楚:“师暄,若你非府中唯一的男丁,今日我就算是背上千古骂名,也要让你与父亲同葬……”长剑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师云清甩袖离去。
她怕,怕自己再留在这里,会忍不住杀了唯一的弟弟。
师暄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看着棺材里面的人。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一向是威严且高大的形象,但是现如今,这个人却安详地躺在了棺材中。
院子里的梨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房屋中忽然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哀泣。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