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师暄出事

观星台上有几株腊梅，花期比之一般的腊梅要延后许多，极为难得。

师云清刚一走近，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像是蜜糖一样化不开的香味。

她吸了一口进去，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疲惫地靠在廊桥之上。

她刚才这般生气，却不仅仅是对阮流苏，更是对杀害父亲的幕后凶手。

她可以温婉，可以贤淑，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和平之下，若是有人敢伤害她的亲人，她便是不死不休，都要送那人下十八层地狱。

然而现在，她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寻仇都不知道找谁。

敌暗我明，无形之中，诺大的担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

桥廊之外是不过六尺深的活泉，地下铺满了圆润的石子，隐隐似乎能折射出日月的光辉。

周围寂静清幽，阳光稀稀疏疏地从树叶中洒下，在水中投出光斑，又折射至空中，形成一弯弯小小的彩虹，朦朦胧胧之间，一个人影悄悄地浮现。

那人蒙着面纱，只能看见曼妙的身姿，凌波摇曳着，比之她，更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

她朝着师云清伸出手。

是仙人吗？师云清想，便也伸出手去。

“沙沙。”

树林中传来两声响动，那只白皙美丽的手猛然收回，女人深深地看了师云清一眼，转身就消失在树丛之中。

师云清猛然回神，看着荡起一圈圈波纹的活泉，又看看自己的手掌。

刚才那是梦吗？

她略微失神地转过头，视线忽然捕捉到一点衣角，那衣角之上绣着精美的云纹，她脱口而出：“不知道战王有何事？”

虫鸣鸟叫，寂静非常。

里面走出一个人，黑袍，云纹，身材高大，赫然是刚才还坐在筵席之中的卫玄。

卫玄的视线从刚才的活泉上面扫过，神色镇静：“恰巧路过。”

“是吗？”师云清狐疑，只是男人一向不苟言笑，他也看不出什么。

这里是在观星台边缘，鲜少有人涉及，孤男寡女，师云清为了避嫌，说了句告辞便匆匆离开。

只说得上一句话的卫玄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呆。

还是待他日寻个好日子罢。

百花宴上依旧欢快，但是再也没人敢去触师云清的霉头，她也落得个清静。

后来的时间是熬过去的，回去的时候，师夫人捏着帕子揉着额头：“清儿，你这样强势，这皇城之中的人不知道该把你传成什么样子。”

“娘，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师云清浑不在意，流言止于智者，若是连流言都分不清，也不值得她去在意什么。

“那，你可有线索了？”师夫人期待地看着她。

师云清神色一紧，她谨慎地看了一眼外面，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

“娘只管安心就是了，等我查到了，必将告诉娘，现在娘只管养好身体，切莫让那幕后之人再有机可乘。”

“我知道，我知道，你安心就是了。”师夫人重重地点点头。

“郡主，红叶小姐来了。”

红叶？

师云清一愣，这么晚了，红叶在外面做什么？

帘子忽然被掀开，师红叶一把扑倒师云清的面前，嘴中啊啊啊地叫着，又用手比划着，其中还穿着几句楼兰语。

随着她的表诉，师云清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她张了张嘴，又赶紧闭上，转身对着师夫人道：“娘，您先回去，我先出一趟城。”

“出了什么……”

“娘，没事，我会很快回来的，累了一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师云清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跳下马车，进了另一驾马车。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城门即将关闭，她师云清来不及多想，自己当着车夫飞快地甩着鞭子。

夕阳已经临近黄昏，巍峨的城门迎着黄昏缓缓地合拢。

“等等。”

最后一刻。

吱呀——

师云清匆匆跳下马车，亮出身上的腰牌：“开城门。”

在皇城之中，有一种腰牌，是专门为特定的人群打造，黑金，游龙，全然是身份的象征。

她手上的这一块，是先皇给的。

城门外的士兵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地开了城门，却没成想师云清手一指：“你们几个，随我来。”

抽调士兵，也是她的特权。

师云清带着一列士兵，很快的消失在皇城的夜幕之中。

师红叶的鼻子很灵，她没有一点点的迟疑，每指一个方向都十分坚定。

士兵们跟着左转右转，在走了大概三里地的时候，她的鼻子失灵了。

他们在竹林之外戛然而止，师红叶在外面徘徊了许久，着急地转过头胡乱比划着。

师云清摸着她的头，视线却撇过身后不远处：“没事，我们分两队找就是了。”

打发掉这群士兵，两人独自向着竹林深处走去，黄昏之中还剩下最后一点光亮为他们引路。

这片竹林很广，师云清手掌紧握，心中恨极。

父亲，母亲，再然后是师暄，到底是谁，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周围是寂静而幽深，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久到师云清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若是在这里找不到师暄，她又该在何处去寻找？

然而就在这压抑的时刻，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

她心中一紧，脚步放缓着慢慢走了过去。

卫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