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江宁之战（七）

刘国轩站在夹岗门城楼上，没想到清军撤的如此果断利落，火炮昨日已经撤走。斥候走进来敬过军礼道：“禀刘副总指挥使！外郭城的清军全部撤进江宁城（南京），火炮全部带走了。”

刘国轩叹了口气，“还是大意了，江宁城头增加几十门火炮，意味着义勇军士兵要流更多的血，才能攻上城头。”

张名振安慰道：“只要攻进内城，城墙上的火炮就成了摆设。”

丁安平和黄乔远异口同声道：“刘副总指挥使，进攻江宁城我们愿意领头。”

“丁团长、黄团长，本人非常钦佩你们的勇气。不过此事，须跟主公和丁总指挥使商议后才能做决定。不要着急，这场大战少不了你们。”

……

江宁城两江总督府，两江总督马国柱将手中的朱批递给谦郡王瓦克达。谦郡王瓦克达双手恭敬的接过朱批，看完后道：“征南大将军李国翰所部，离江宁（南京）尚有400里。关键长江天险如何渡过，皇上也没提。”

两江总督马国柱忧心忡忡道：“这两日义勇军，将火炮搬上了紫金山。那里居高临下，我等防守任务极为艰巨。半个月内，又无任何外援。”

谦郡王瓦克达向北拱手道：“时局艰难，正是我等报效皇恩的时候。尽人事，听天命！”

……

义勇军连续三日，都在紫金山进行基础建设。从玄武湖附近修一条一丈（3米）宽，长四里的上山道路。义勇军请附近村民，花了两天的时间才修好。幸好是早春，雨水还比较少。道路不泥泞，又花了一天时间，才将火炮和云梯抬上山。

紫金山上离城墙约120丈（360米）远的高地，郑袭用望远镜观察玄武湖和琵笆湖之间这段明城墙。这一段城墙成一个“几”字，“几”字上部分在紫金山上沿伸约1里。太平门在山脚下，城楼里的红衣大炮距离上够不到紫金山上的城墙。但山上的城墙上架起了大炮，目测至少有60门以上。

看样子，清军知道义勇军要从此处突破。知道此处是弱点，但要想守住却很困难。义勇军的优势明显，紫金山地势比城墙高几十米，城墙上被义勇军一览无余。想躲过炮弹，非常困难。

郑袭道：“进攻位置选的好，攻上城墙没什么困难。下午还有点时间，让士兵们将山里的杂草杂树砍干净。多挖几条壕沟，开几条防火隔离带，即便清军用火攻，也只能做无用功。”

丁顾明点了点头，“主公，想得极为周到。如今是春天，虽然树木发芽不易着火。但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刘国轩道：“主公！丁安平和黄乔远两位团长自告奋勇，愿意率领所部，领头进攻江宁（南京）城。”

“好！既然他们申请打头阵，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我同意了，但炮队一定得干掉清军的火炮。否则，进攻将是一场灾难！”

丁顾明敬了一个军礼，“是，主公！明日，炮队一定先干掉城墙上的火炮。”

大战前的这一夜，特别宁静。当启明星落下，大地慢慢拉开了帷幕，天渐渐亮起来。刘国轩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天没亮坐了起来。虽然贵为浙江副总指挥使，但刘国轩毕竟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没有丁顾明成熟、稳重。

丁顾明一觉醒来，看见刘国轩坐在外面，眼睛有些红肿。“怎么昨晚没睡好？大战前紧张很正常，多经历过几次就好了。”

“丁总指挥使，像您这样稳如泰山怎么做到的？”

丁顾明叹了口气，“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年轻时跟郑哥（郑芝龙）在海上走私，那真的是时刻提着脑袋走。虽然后来发了财，但一起打拼的兄弟却没几个活到这一天。再后来，郑哥（郑芝龙）投了满清，我心灰意冷去了澎湖。幸亏遇上主公，我又再次活了过来。死对我来说，真的看淡了。活着的意义，意味着又能多杀鞑虏。”

“难怪丁总指挥使如此豁达，经历如此多的生死，兄弟背叛，真不容易。”

此时天空中露出了一丝霞光，一会儿，朝霞映红了整个天空，扫尽之前的阴霾。义勇军士兵吃过早饭，迅速行动起来做好战前准备工作，战争一触即发。

江宁城太平门城楼上，两江总督马国柱和满清谦郡王瓦克达用望远镜观察义勇军的布置。两江总督马国柱放下望远镜，“今日义勇军肯定会攻城，我们派2万兵马在太平门附近待命。”

谦郡王瓦克达道：“明明知道此处是整个内城的弱点，居然毫无办法。此处守城，吃大亏！”

两江总督马国柱一脸严肃的道：“我们要做好，此段城墙失守的思想准备。万一失守，我们一定要在太平门和琵琶湖之间，建立新的防线。”

谦郡王瓦克达道：“调60门火炮，2万兵马过来防守此段。”

突然，紫金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紧接着炮弹呼啸着，砸向紫金山上的城墙。炮弹有些越过城墙，打在山上，砸断了一些树枝。另一些炮弹打在城墙上，溅起了一团团碎石。清兵们连忙躲在墙垛后，开始装填大炮准备还击。又是一阵炮响，好几枚炮弹砸在了城墙上产生了跳弹。好在清兵都躲在墙垛边，暂时还没有人员受伤。

两江总督马国柱放下望远镜，有些发呆。义勇军仅仅两轮炮火，着弹点已经接近城墙上。如不出所料，第三轮炮弹肯定要砸在城墙上。他不敢想，换成自己置于如此险境守城。承受随时被炮弹吞噬的巨大阴影中，心理能否承受得住压力。

这时城头的火炮发出巨大的声音，炮弹呼啸着飞向紫金山。山上的树枝被直接砸断了，发出咔嚓的声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义勇军在山上挖出了一条条濠沟。即能躲避炮弹，又能防火。此时，是双方炮兵交火的时间。义勇军士兵躲在壕沟里，口里嚼着马肉干，听老兵吹牛。

“轰隆隆”义勇军的第三轮炮火又开始了，义勇军集中了300门火炮对一段十丈（三十米）长的城墙进行炮击。300颗炮弹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砸在了城墙上。顿时整个城头被烟尘笼罩，过了一会儿烟尘散去。丁顾明拿起望远镜，镜头里城头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清军的尸体。“漂亮！真他妈的，干的漂亮！”丁顾明忍不住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