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真的不想赢啊
夜色深沉，灰棘庄园笼罩在寂静之中，只偶尔听到几声鸟叫。
“布谷——布谷——”
听到这个略显怪异的鸟叫声，正在给红云喂夜草的萨文愣了一下。
他招来一名马夫，嘱咐对方帮自己照料战马，自己离开了马厩。
循着声音穿过小院，就见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在围墙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索菲亚？”
“是我，过来。”
萨文悄悄跟着索菲亚出了庄园，在果园的葡萄藤下停住脚步。
清冷的月光映照下，他才注意到，索菲亚竟罕见地穿了一件淡雅的丝绸长裙。微风拂过，长裙贴身，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线显露无疑。
以前索菲亚总是穿着宽松教袍，所以萨文根本没发现，原来她也是胸有沟壑之人啊！
“看哪儿呢！”索菲亚嗔道。
萨文收回视线：“老大，你这是刚跟情人约完会？”
索菲亚抬手就要给他一个爆栗——
却没想到萨文侧头，竟灵巧地避开了这一击。
“咦？”索菲亚惊讶道，“今天反应很快嘛。”
萨文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
“索菲亚女士，请不要动手动脚。神在注视着我们。”
索菲亚哼哼两声，恼道：
“我发现你小子最近有些不对劲啊！”
萨文内心一惊。
他刚穿越过来时，还非常小心谨慎，努力遵照着原主的性格行事。
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所松懈。
这就引起索菲亚的怀疑了？
不过萨文并没有慌张，更没有试图解释。
解释就是心虚。
想要显得心不虚，就要敢于反击。
“老大，你自己最近才不对劲吧。”
“我哪里不对劲了？”
萨文故意上下打量了一番索菲亚，调侃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这么漂亮的裙子，老大，你不会恋爱了吧？”
“要你管！”索菲亚恶狠狠地瞪了萨文一眼，但脸上却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看来被我说中了。”
“别想转移话题！”索菲亚回过神来，“我总觉得你小子最近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怎么回事？”
萨文没想到索菲亚还揪着这个不放，于是只能使出大招：
“因为，我最近也喜欢上了一位女孩。”
“她是谁？”索菲亚看着萨文投来的火热目光，突然芳心轻颤。
“她是……”萨文拿出最深情的姿态，但突然又叹息一声，用饱含哀怨、不甘、与心碎的语气道，“算了，我还配不上她。”
索菲亚咬着牙，恨不得锤死这个笨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配？”
“我连圣骑士都不是，当然不配。等我哪一天有资格了，再去向她表白。到时候，我要以最光辉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索菲亚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耳朵烫的吓人，连忙避开目光。
萨文还是第一次见到索菲亚如此可爱的一面，心想自己这应该算是蒙混过关了吧。
于是，他见好就收，转移话题：“对了老大，你找我有什么事？”
索菲亚理了理头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
“听说你这个笨蛋最近收留了不少流民。怎么？优秀庄园评选比赛不想赢了？”
不等萨文回答，索菲亚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幸好我在保罗主教跟前提了你的事，他听说后大为触动，决定亲自前来你的庄园做弥撒，并号召信徒们捐款。”
萨文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正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地花钱，怎么又有人要给自己送钱？
能不能让我好好输掉比赛？
“看把你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次多亏了我，还不快点感谢我！”
“我谢谢你。”
索菲亚锤了萨文一拳：“怎么听你语气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我只是激动地快哭了。”
“反正你放心好了。以保罗主教在松林镇的影响力，由他主动号召大家捐赠，你的损失很容易就能得到弥补。所以这次优秀庄园评选比赛，你还是最有希望赢的人。”
可我真的不想赢啊。
不行，看来庄园守卫队还要继续扩招！
可现在这个守卫队规模对于一个庄园来说已经够大的了，再扩招怕是会引起怀疑。
萨文暗自咬牙，实在不行，给士兵们一人弄一套皮甲吧。
都是为了对抗黑暗抛头颅洒热血的英勇战士，装备稍微好一点怎么啦。
“对了。”索菲亚又道，“听说你还准备为那些幸存者向狼人复仇？需要守夜人帮忙吗？”
异端审判所内专职战斗的神职人员被称为“守夜人”，他们是教廷麾下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是信仰的守护者，异端的死敌，邪恶者的克星，甚至一些不够虔诚的世俗领主也会受到他们的审判。
守夜人都是强大的圣骑士，以不同颜色的手套区分等级。
像索菲亚这样戴黑手套的是最低级别的守夜人，往上是绿、蓝、紫、橙、红、白，一共七个级别。
松林镇级别最高的守夜人戴的是蓝色手套，就算领主伯恩男爵见了此人，也必须客客气气。
“不用，不用。”萨文连忙拒绝，“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守夜人出动。而且豪斯已经为此做了极大的努力，想要亲手完成复仇。我不想让他失去这次洗刷耻辱的机会。”
要是真让守夜人出马灭了那伙狼人，他哪里还有理由在军备上疯狂撒钱啊。
“好吧。”索菲亚也不再坚持，“如果真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你可别逞强啊。”
“当然不会。”萨文松了口气，随即又问道，“对了，你们守夜人有狼人藏身之处的线索吗？”
索菲亚想了想，道：
“松林镇西区有一位名叫汉斯的铁匠，他的儿子汉考克就是一个狼人，守夜人也审问过汉斯，他自称已经跟儿子断绝了联系，也不知道狼人的聚居地。对此，我们很怀疑，但由于问不出什么，只好放了他。
你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查看，但别直接去审问汉斯，因为一般来讲，没有父亲会出卖儿子，哪怕儿子已经堕入黑暗。”
“好。”萨文记下这条线索。
索菲亚离开后，萨文返回庄园，找到管家巴斯。
“巴斯，我记得你有个亲戚住在松林镇西区，你帮我问问他，是否认识一位名叫汉斯的铁匠？”
“铁匠汉斯，我就认识啊。老爷，您找他有事吗？”
“我听说他的儿子是狼人？”
“是的。”巴斯叹息一声，“其实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听着巴斯的讲述，萨文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这位铁匠汉斯的儿子汉考克本是松林镇守备军的士兵，去年的某次狼灾中，他奋不顾身，竟亲手斩杀了一个狼人，成为了钢铁街小有名气的英雄人物。
但那次与狼人搏斗，汉考克也受了伤。
人类被狼人抓咬后会感染狼毒，有一定几率变成狼人，当然这也并非无解，用圣水清洗伤口便可清除狼毒。
那次汉考克击杀狼人后，教廷奖励了他一瓶稀释过后的次级圣水。
只要汉考克用它清洗伤口，便能安然无恙。
但当时，汉斯身患重病，于是汉考克便偷偷将次级圣水掺入药中给父亲喝，自己决定赌一赌概率。
毕竟身边有很多被狼人抓咬后无需圣水依然安然无恙的例子。
这其实很正常，因为圣水太过珍贵，哪怕是稀释过后的次级圣水，也不是平民能够享用的东西。甚至可以说，一瓶次级圣水，足够买在钢铁街买一条命了。
所以一般平民被狼人抓咬后，能做的也只是祈求神灵的保佑。
当时汉考克认为自己如此虔诚，神一定会保佑自己，但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曾经的杀狼英雄，竟然变成了狼人。
与吸血鬼不一样，狼人很难在人类社会中隐藏自己。
因为吸血鬼在不使用血之力，不显露獠牙的情况下与常人无异，除非拿圣水去浇，否则没法分辨。教廷显然不可能奢侈到用洒圣水的方法甄别出隐匿在人群中的吸血鬼。
但狼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一到月圆之夜自己就无法控制地发狂，变成半人半狼的怪物。
就算每次变身前先躲起来，也很容易暴露——毕竟一个每到月圆之夜就失踪的人，很难不被守夜人盯上。
所以狼人一般都藏身在荒郊野外，有固定的秘密聚居点。
那位汉考克成为狼人之后，为了不被守夜人送上火刑架，只能逃到郊外，与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黑暗生物为伍。
“老爷，您找铁匠汉斯是为了打探狼人的情报吗？”巴斯问道，“如果是这样您恐怕要失望了。我听说汉斯自从儿子变成狼人后，就与对方断绝了往来，连守夜人都问不出什么来。”
“你把他的地址告诉我。”萨文觉得，守夜人问不出的东西，自己未必问不出。
毕竟他还有一个吸血鬼身份。
等巴斯说完汉斯的住址，萨文又道：
“对了，你准备一下，明天保罗主教要来庄园做弥撒。”
这个消息让巴斯兴奋地手舞足蹈：
“太棒了！老爷！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感谢圣父、圣母、圣子！灰棘庄园终于要迎来最神圣的时刻！不行，我必须快点准备！时间太紧张了，只有一个晚上……”
说完也不管萨文，自己匆匆跑开了。
很快，庄园所有人全都被叫起来，连夜为明日的弥撒做准备。
萨文见大家兴致如此高涨，便没有打搅，独自返回房间。
关上门，他从床底下抽出一个黑箱子。
箱子中放着蝴蝶夫人送给他的那张面具。
戴上面具，萨文·暮顿便从世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血族密党成员——
鸦魇。
他换上一身黑色斗篷，随后便悄然离开了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