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叔是老姜
钱双九气呼呼地骂道：“这败家玩意，跑出去和人耍钱，还把身上的钱都输了。”
“哦…耍钱不就是小屁孩儿过家家嘛，怎么还把钱输了，真够愣的。”
钱进这么一贬低，钱德柱心里那个翻江倒海啊，心说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呢，懂个球啊！
“你个小兔崽子，你懂个啥？还在这儿满嘴跑火车，争上游、抓黑尖、拉大车，这些你玩儿得转吗？”
钱进笑嘻嘻地回道：“那些我可不懂，也不会玩儿。但比大小，你肯定不是个儿。”
钱进这么一说，钱德柱心里不服了，比大小那不就是个碰运气的事儿嘛，我还能输了怎么着？
“有种咱们就来几把，看看谁厉害。”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想着玩牌。今儿我非得抽你一顿不可。”
钱双九一看老二又要玩牌，抄起身边的鸡毛掸子就往他肩膀上招呼。
钱进赶紧拦住老爷子，劝道：“爷爷，您消消气，我帮您好好劝劝二叔。”
钱双九看了看自家长子长孙，点了点头：“那你试试吧。”
“爷爷，您就瞧好吧。”
钱进转头冲着二叔，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往桌上一拍，乐呵呵地说：“二叔，咱们就来比大小，一把十块，你...敢不敢玩儿？”
一听钱进玩得这么大，老两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可转念又一想，他们是叔侄俩，哪儿能真刀真枪地玩儿啊，于是安心看起了热闹。
“那就先玩一百块的，少了不过瘾。”
钱德柱和朱红梅两口子，盯着桌上的大黑拾，眼睛直冒绿光。
一百块钱啊！
他们辛辛苦苦在地里刨十年，也挣不来这些钱。
可这会儿，只要玩上十把牌，就能把这钱给赚回来了。
朱红梅悄摸儿地捅了捅钱德柱腰，给他递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让他把钱给赢回来。
钱德柱心领神会，一溜小跑回自个儿屋，翻出一副扑克牌，又回到了正房的屋子里。
“来吧，咱们就玩比大小，输了...可别赖账。”
“谁赖账谁就是王八！”
钱进瞅着二叔在那儿熟练地洗牌，皱了皱眉，接着说：“二叔，你的钱呢？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媳妇儿，去把咱的钱拿过来。”
这会儿钱德柱整个人都飘了，能明目张胆地耍钱，这可是头一回，感觉忒爽了。
朱红梅白了他一眼，急匆匆回家把所有的家当都拿了出来，五块十块的票子都有。
两口子一数，拢共八十七块三毛，钱德柱把钱往桌上一拍：“来吧，今儿我让你见识见识，姜还是老的辣。”
“二叔，赶紧发牌。”
钱德柱又把牌洗了一遍，唰唰发了两张，一张搁钱进面前，一张留给自己。
朱红梅一看，钱进直接把牌一亮，是个黑桃十，不算大也不算小。
她心里一紧，捏了把汗，紧张地看着自家男人，直到看见他手里的是张梅花Q，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一把搂住钱德柱，兴奋地叫唤：“赢了，赢了！”
钱进却笑呵呵地说：“婶儿，您先别高兴太早，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
牌局继续，这回钱德柱摸了个红桃三，不用看钱进的牌，心里就有数了，这一把准是输了。
接茬儿的三把，钱进输了俩，十块钱这么一来一回的，把大伙儿的心都给勾得七上八下。
钱进有点儿恼火地说：“叔，让我来洗牌，您手太臭，洗得是真不怎么样。”
“得得得，你洗你洗，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个啥花儿来！”
钱德柱把牌往桌上一搁，手里拿着刚赢的钱，那眼神儿，跟瞧着心尖儿上的人儿似的。
再说了，拼运气，他压根儿就不怵，尤其是现在自己还占了风头。
斜眼儿一瞧钱进，看他那笨手笨脚洗牌的样儿，还有牌都掉炕上了。
心里就更不当事了，这连牌都不会洗的小雏儿，能赢钱才怪呢。
他随手翻开桌上的牌，一张红桃Q，这么大的牌，哪儿有输的道理。
可结果却让他傻眼了，钱进的牌却是一张方片A，这回算是彻底输了。
钱进问：“叔，这咋算啊？”
“嗯...”钱德柱也有点儿犯难，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这个嘛，就算一，是牌里头最小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算我输了。”
钱进交了钱，接着洗牌发牌，动作比刚才利索了点儿，可洗牌还是有点儿磕绊。
这回钱德柱摸了个黑桃A，钱进那儿是梅花二，钱又给赢回来了。
其他人看着这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心里都跟坐过山车似的。
可紧接着发生的事儿，差点儿没让他们心脏病发。
只见钱德柱一连输了五把，八十块钱眼瞅着就少了一半，朱红梅心里那叫一个疼，跟割肉似的。
总算，钱德柱又赢了一把，她那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了，觉得自己男人运气又回来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紧接着钱德柱又连输了三把，眼瞅着面前就剩下两张大黑拾了。
朱红梅急得眼睛都红了，眼角挂着泪花儿：“德柱，你到底行不行啊！这可是咱家所有的家当啊！”
“你嚷嚷个啥，没看见我正想办法呢嘛，再说，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
钱德柱白了她一眼，转头跟钱进说：“小进，把牌给我洗洗，我也得转转运不是。”
钱进乐呵呵地说：“嘿嘿，二叔，您可得手下留情啊。”
这话把钱德柱气得牙痒痒，心里想着，老子就剩二十了，你还让我手下留情，这不是欺负人嘛。
王秀花看老二两口子气氛不对，赶紧劝道：“老二，别玩了，这次就当是闹着玩儿的。”
钱德柱梗着脖子，有点儿较劲：“娘，您想让我当缩头乌龟啊？”
钱双九也有点儿急眼：“老婆子，你别在这儿添乱，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能不算数。”
接下来，钱德柱洗好了牌，深吸一口气，开始发牌。
他拿起一张牌，犹豫了一下，放在了钱进面前。
然后又拿起一张，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是一张红彤彤的方片K。
看到这张牌，钱德柱差点儿没蹦起来，洋洋得意地说：“小进，比这张牌大的就剩两张了，我不信你还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