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尊（7）

瞧着一旁还在不停嘀嘀咕咕的清平，席玉出手敲了她两记头栗：“还有闲心管这么多，一个东宫不够你操心的吗？”

清平捂住脑袋哎哟两声：“殿下！奴婢这不是替您忧心嘛！您和二皇女同胞而生，这事万一传出去了，得给您添多少麻烦？！”

席玉轻哂：“放心吧，只要你不往外传，这事就传不出去！”

清平委屈地瘪瘪嘴，又听见席玉轻飘飘的声音：“对了，三日后宫里要办庆宴，这几天把东宫管得紧点，别出差错。”

清平神色一整，轻声应是。

回到东宫，席玉直接躺回床上开始睡觉。

一觉睡到午膳时间，清平轻声把席玉叫醒：“殿下，该用膳了。巳时三刻时，君后身边的宫人来了一趟，见殿下在休息，没说什么，略坐了坐便离开了。午时正，宋女官传令过来，请殿下膳毕后去一趟御书房。”

席玉起床洗漱，心中已然猜到了是什么事。

果然，等席玉赶到御书房时，之前此时一向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的女帝正一反常态地站在窗前，背对着房门。

席玉行过礼后，女帝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而幽深：“你来了。”

席玉微微垂头，态度恭谨：“母皇。”

女帝不再言语，把目光从席玉身上移开，看向林立的书架，踱步过去，抽出一本典籍翻看。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宋女官端着茶盘进来，奉完茶后寂然退下。

女帝这才合上书，像是刚从手中典籍的世界里脱离出来一样，恍然看向席玉：“你怎么还站着？朕看书入了迷，你也不叫一下朕。白白站了这么久，快坐。”

席玉笑着答话，语气清浅而平和：“母皇素来国务繁重，今日难得有空，得以与书中圣贤一聚，儿臣岂有打扰母皇雅兴之理？儿臣站了这一会儿，若能得母皇讲解书中之道，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女帝瞥了眼席玉，脸上也有一丝笑意：“今天怎地如此乖觉？可是犯了什么错，才跑来朕这里卖乖了？”

席玉往前走了两步，笑容多了点羞赧：“果然任何事都逃不过母皇的法眼……二妹妹神智不清，口无遮拦，犯下大错，原不想母皇费心的……”

席玉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这毕竟也算是家事，您不仅是虞国的一国之主，还是明家的一家之主。家中发生的事，一概都瞒不过您去。明晞总归是您和父后的小女儿，是儿臣同胞而生的嫡亲妹妹，更何况又是为了向父后尽孝才受了伤，导致的神智不清，儿臣心里总是不忍心苛责她。您看在她刚刚苏醒的份上，好歹饶过她一回，小惩大戒一番算了。”

女帝坐回案前，目光扫过席玉，沉下声音：“她身为皇家正统，都开始藐视皇权了，如此大错，你还要替她辩解？”

席玉跪地请罪：“母皇，您和父后看着儿臣们长大，明晞她一向温和知礼，秉性纯良，儿臣幼时尚有贪玩之举，但明晞从小到大从未犯过错，儿臣实在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明晞会有如此悖逆之言。”

女帝不置一词，微微闭眼，沉吟片刻后，又睁开看向书案上堆放的折子，摆手叫起席玉：“此事与你无关，不必再多言。起来吧，替朕磨墨。”

席玉起身应是，乖巧地闭上嘴巴。

001再次闪现，蹦哒了两下后惊奇地问道：“宿主，你居然还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席玉磨着墨，面不改色的同001交谈:“你一个非人类，哪里懂沉浸式角色扮演的乐趣？”

001:“……”

001：“宿主，有没有可能，你也是非人类？你是在物种歧视吗？”

席玉：“得了吧，我好歹知道人类的情感，而你，呵呵。对了，澄清一下，我可没有物种歧视，我只是单纯的歧视你。”

001:“！！！”

001:“宿主，你这是在统身攻击！”

席玉：“哦，然后呢？”

001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乱码电报声后，再次选择离开，席玉的脑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席玉哼笑：“跟我打嘴炮，你还嫩着呢。”

天将黑时，席玉才走出御书房。

女帝到最后也没说给明晞的惩罚是什么，席玉心里却清楚，估计又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毕竟，说到底，明晞也没有做出实质性伤天害理的事。三日后的百官宴，如果她不出席，底下的臣子们能揣测出来的圣意可就麻烦精彩多了。

果然不出席玉所料，第二日上朝时，连一个弹劾明晞反叛悖逆的官员都没出现。

这件事被女帝一手压下，永和殿里所有知晓此事的宫人都被秘密处理掉，清平因在席玉身边随侍，逃过一劫。

下朝后，席玉去拜见了君后。

君后神色不佳，脸上也多了几分疲惫。

席玉看在眼里，只坐了一刻钟，便要告辞离去。

抬脚时，身后君后的声音果然期期艾艾地响起：“明昭，明晞可是你亲妹妹……你得了空，也得去多看看她。”

席玉垂眼不语，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

原身这太女当得……

出身皇室，又是正统，母慈被深深掩盖在权力纠葛之下，父爱则像落在冬日冰面上的薄薄一层雪。

其实都是有的，但人心实在难以揣测。

况且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女帝更爱皇权江山，君后更疼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明晞。

席玉回身，依然弯腰行礼，态度和行动规矩得挑不出一丝错来：“是。”

君后面色一变，看着还弯着腰的席玉，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席玉恍若未觉，转身带着清平离开。

良久，君后的声音轻轻逸散在深深宫闱中：“终究……还是生分了。”

清平觑着脸瞧席玉的神色，扬起一个笑，讨巧地说：“殿下，要摆驾回东宫吗？奴婢今日特地炖了冰糖百合燕窝羹，配上暗香凤池汤和冰酥酪，清爽滋润，暑夏喝再好不过了！”

席玉倒是觉得这件事没什么，毕竟她不是原身，等任务完成后，她也就要离开了。

原身与血亲的关系，自有神识重归后的原身去揣度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