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尊(15)
女帝的气场温度越来越低,空气凝滞,宋女官把头又压低一些,后背上出了一层汗。
不知过了多久,女帝的声音平板无波的响起:“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女官不敢抬头,轻声应诺,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刚关上御书房的门,身后便是一声茶盏落地的脆响。
宋女官一抖,轻手轻脚的站在了回廊下,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环顾四周,所有宫人随侍和侍卫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宋女官苦笑一声,摇摇头,女帝这次是真生气了。
这二皇女也是怪了,竟然变得这么拎不清轻重。
退一万步讲,失了忆不明白口谕里的内容,至少应该把女帝在朝堂上说的话给记住啊!
把女帝的话当耳旁风,转头又去捧着柳少郎,这不就是把女帝和皇家的脸面放在地下踩吗?!
被禁足真是该啊!
宋女官垂下眼皮,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永和殿,明晞还以为这次禁足还是像上次被君后禁足一样,等听到外面不同寻常的脚步声时,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她冲到门口想查看情况,却发现殿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明晞终于慌张起来,拍着门大声喊叫,却无一人理会。
明晞喊累了,也终于想明白了,外面明明有不少人,却都对自己视而不见,肯定都是女帝安排过来监视自己的,又怎么可能会帮自己呢?
明晞心里哀叹,这是说禁足就真禁足啊!门都锁上了,还找这么些人监视着。
永和殿连能够进出的宫人都没有了,就连送饭都是御膳房的人送到殿门口,再由侍卫把殿门开启一条缝,把饭递进来,然后立刻就落上锁。
还有太医也是,每天饭点来请脉,一句话也不多说,请完脉就走。
前几天明晞还有心情想东想西,到后面,已经连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女帝的口谕内容并没有外泄,但永和殿却是实打实的被侍卫包围了起来。
明晞被禁足的事像风一样被飞快传播出去,有心人很快把朝堂上明晞被训斥的事也联系在一起,流言愈演愈烈,竟有了甚嚣尘上的态势。
之前的明晞于艺术上的成就造诣极高,自然有一大批她的拥趸,见到明晞陷入流言漩涡,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于是,第二日上朝时,朝堂上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席玉还是老样子,站在前排眼观鼻鼻观心,耳边全是大臣们互相弹劾的声音。
这个说二皇女不懂礼仪,那个回柳丞相教子无方,吵来吵去,柳丞相气得脸色铁青,还要忍着不能殿前失仪,对比起来,不在场的明晞反而还落得个清净。
女帝听着嘈杂成一片的声音,看向自己的女儿们。
明晞被禁足,席玉身后的位置就空了下来。
以席玉为首,所有人都是一副垂头沉默,不关己事不开口的状态。
女帝感觉一口郁气憋在心口,堵得难受。
她看着席玉,笑道:“明昭可有跟谢太傅家的少郎接触过?你也大了,既订了婚,正君之位也不好空悬太久,该考虑一下成婚的事了。”
女帝一出声,朝堂上的争执立刻停了下来。
心思活络的大臣马上开始附和女帝的话,积极得像在参与自己的人生大事一样。
一片起哄声里,女帝微笑着同谢太傅商议婚期,命礼部开始着手准备。
两人的生辰八字被写下来,当场送到了钦天监手中。
谢太傅揣度着女帝的心思,转头又看到太女殿下看不出情绪的脸,只得暗自叹息。
好在自己儿子的性格很好,若有幸能与太女殿下情投意合,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若不能,至少应该也能得到太女殿下的敬重。两人相敬如宾,也不错。
而且,能与皇家联姻,本就是女帝赐予谢家的殊荣。
太女殿下地位稳固,能嫁与太女殿下做正君,也是自己儿子的福份。
想明白了后,谢太傅的神情也自然了很多,再一次向女帝行礼谢恩。
席玉也谢恩,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气。
女帝感觉心口的郁气消散了些,又看向柳丞相:“西北大旱,柳卿可有什么主意?”
柳丞相忽然被点名提问,赶紧出列,脑子急转,道:“陛下,臣认为,最重要的是要先解决民生问题。朝廷可以开仓赈济,减免赋税,并令钦天监设坛祈雨,以抚慰灾区黎民。”
几息后,谢太傅也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柳丞相的想法可行,但属于治标不治本。西北常年大旱,而南方连年阴雨,已成当地气候,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是需要兴修水利,建造水库和渠道。灾区百姓众多,可以工代赈,即能使工程得以推进,又可以解决百姓灾年无收的危机。”
女帝沉吟:“谢卿言之有理。然,兹事体大,需稍后再议。赈灾一事刻不容缓,就由柳卿全权处理,即刻启程。”
说完,女帝直接起身,一旁的宋女官见状立刻喊道:“退朝——!”
百官跪送,柳丞相赶紧领旨谢恩。
上了个朝,惹了一身骚,还好领了个差事,打一棒子给颗甜枣,柳丞相心情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清平也有些感觉惊悚,自家殿下几天前上个朝的功夫,忽然就被赐了婚,今天再上朝,连婚期都被提出来了。
照这速度,过几天再上朝,岂不是突然就要被完婚了?
但心里嘀咕归嘀咕,看着席玉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清平也不敢多说,只埋着头跟在席玉身后不停的走。
真的不停。
感觉走很久了。
清平暗自纠结了一下,忍不住抬起头,然后瞪大了眼睛:“殿下,您要出宫?”
席玉点头,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宫门,有些漫不经心:“你才发现?”
清平为难道:“殿下,没有宫人开道,也没有侍卫随驾,这不合适吧?!而且,这么远的路,您要一直走吗?还是坐车舆,再不济,乘软轿也行啊!”
席玉忍不住叹气,清平真的是蛮啰嗦的:“好了,我这是微服出行,你赶紧改口,可别说漏嘴了,再啰嗦,下次我就自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