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何可言？
只是苦了我这肉体凡胎，旧伤未愈又遭此重创，真可谓祸不单行，痛彻心扉。
我这正值壮年的修真男儿，几乎忍俊不禁泪洒当场，疼痛难耐，蜷缩在地上抽搐不已。
本来以为我已痛呼得够骇人，却未料还有比我更为凄惨者，那便是白莫墨，其声哀嚎犹若仙兽临终，直呼腿骨已断。
“休得聒噪！如此婆婆妈妈，你摔得最轻却叫唤得最响。”沈云不耐烦地以足尖轻点白莫墨，手中灵光熠熠的法器化作照明之用，环顾四周。
我们脚下尽是些齑粉般的碎石，即便最大的亦不过拳大，却在这不足八尺见方的空间内堆积如山，甚至有一面石壁已被碎石封堵。
忽闻从我们跌落的盗洞口上方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怪异嘶鸣，伴随着细碎石子簌簌落下。
沈云陡然将法器光芒照向洞口上方，我等皆随之抬首望去。
只见洞口之上赫然趴着一张妖异面孔，尖嘴缩腮，双眉皎白粗浓，此刻正对着我们龇牙咧嘴，而那怪异声音正是由此物发出。
更令人惊异的是，此物竟对我们毫无惧意，连声怪啸后又探手进洞，手中挥舞着一根绳索，赤裸裸地向我们挑衅而来。
沈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震慑，手持法器的手竟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只千年长臂猿精！”沈云沉声道。
听他此言，我顿时心中了然，先前所见黑影实乃长臂猿精，而今不仅洞口处有一只，洞壁上似乎还潜伏着几只。
尤其其中一只，正沿着洞壁徐徐下降，与我们的距离愈发接近。
我不禁冷汗涔涔，未知这长臂猿精是否具有攻击性，倘若它们一拥而下该如何应对？
正当我心急如焚，欲问沈云对策之时，白莫墨竟然自腰间抽出一把飞剑，凶狠地瞪视着那只长臂猿精，仿佛随时准备动手诛杀。
看到他的举动，我也下意识地想要取出法宝应敌，然而白莫玉却在此刻紧紧抓住他握剑的手腕。
“白莫墨，你疯了吗？！”白莫玉厉声喝道，音色中满是焦急与激动。
“本尊今日必要教训此畜生，管它是何方神圣……白莫玉你不必多言，若非此妖孽，我等也不会坠入此处。”白莫墨满脸憎恶地盯着白莫玉，眼神中仿若她才是那只长臂猿精一般。
我看不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白莫墨，你也配责怪那只长臂猿精，怎不反思一下自己的过失？”
白莫墨被我一语中的，面色瞬间尴尬至极，恼羞成怒地咆哮起来，“此事与你何干？纵是天帝亲临，本尊也要惩治它！”
此时，那头通灵长臂猿与我们拉开了至少两丈之距，却并未再逼近一步，反而连连嘶吼，虽然其意难明，但听在耳中，仿佛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而白莫墨或是气盛难抑，或是真被这畜生激起了怒火，竟挣脱了白莫玉的阻拦，手持飞剑，欲要腾空而起教训那长臂猿。
“白莫墨，你真是顽疾深重，难道不见此处群猿环伺？况且山林之中灵兽无数，你若伤其一，只怕会引来猴群围攻，届时难以善了。”
白莫玉冷然道，已然退至一旁，显然不愿再加以阻止。
“白莫玉，你们本是同脉而出，怎会如此迥异？他连寻龙点穴之道不通，如今挖个洞也畏首畏尾，犹如凡尘女子……”
沈云言语刻薄，平日里就口舌如刀，此刻更是毫不留情。
尤为关键的是，他这些话并非直接对白莫墨说出，而是如同闲谈般对着白莫玉说的，更显得尖酸至极。
果然，白莫墨闻此言，脸色剧变，神情扭曲，面青唇白，显然是被戳中痛处。
沈云却是一副无辜模样，似乎刚才并未出言讥讽。
反倒是白莫玉忍俊不禁，显然对沈云所言颇为赞同。
“白莫玉，我岂能不知你之前所述之事，只是身为兄长，不忍苛责于你。看来今日非要我亲自出手，你才能清醒！”
白莫墨睚眦欲裂，将目光锁定白莫玉，手中紧握飞剑，缓缓举起，一副即将动手的模样。
我看此情景，心知白莫墨已是羞愤交加，几近失控，又念及他们兄妹素来不睦，白莫玉身上旧伤未愈，且刚从崖上跌落，绝非白莫墨对手。
于是我急忙轻推沈云手臂，“沈云，他手中有剑……”
话音未落，沈云已领会我意，向我投来一个了然的眼神。
他立即挡在白莫墨面前，冷声质问：“白莫墨，你有何颜面责怪他人？当初誓言守护山顶者可是你？后又背信弃义跟随下来者又是谁人？”
沈云的话语直指核心，白莫墨一时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冷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因理亏而无法反驳。
待白莫墨将那bishou收纳入储物戒，我方松了口气，目光不禁投向白莫玉。本以为她会被刚才的变故惊吓，却见她面色如常，除了因跌落而略显狼狈之外，似乎并无惧意。
此刻，沈云亦转过身来，对白莫玉这份镇定自若的表现颇为讶异，“在下修真数十载，首次遇见如姑娘这般临危不乱的女子，即便是陈二狗那样的硬汉也要心神颤抖片刻。”
我不禁心中暗笑，对于他的犀利言辞早已习以为常，便没有接话，毕竟平日里他对我也是这般“毒舌”不断。
然而，白莫玉却神色淡然地扫视我们一眼，默不作声，径直席地而坐，开始查验自己的乾坤袋中的物事。
我心里顿感一阵不适，心想既然连句感谢的话语都没有也就罢了，但她此刻的态度竟比之前更为冷漠，这让我不禁有些寒心。
沈云的脸色也阴沉下来，面上流露出一丝不满，“白莫玉，你连一句谢字都不会说吗？”
“有何可言？”白莫玉头也不抬地回应道，双手仍在乾坤袋中摸索着，仿佛寻找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沈云脸色愈发难看。
恰在此时，白莫墨又得意且嘲讽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向那堆满碎石的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