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妇人们的簇拥
一直在人群之外的格莉站起身子，迎着里克的目光走到了哈德尔身边。
“里克叔叔，你在颠倒黑白，是哈德尔救了我们！”格莉语气坚定。
妇人们在事不关己的时候，永远只会观望而不会站出来。
所有人都深知这一点。
所以里克不提哈德尔在无奈和气愤之下，闯入他家中抢了一锅炖菜。
也不提这事的起因是自己在哈德尔求助时的拒绝和侮辱。
而是极力的用语言，把“哈德尔”和“杀了我们”联系到一起。
哈德尔朝格莉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也站起身来。
“是的，明明是这五个人先闯入我们的村子，别忘了，是谁将你们从家中赶出来！”
里克惊讶于哈德尔今天三番两次的顶撞他，完全没有往常温和有礼的样子。
而哈德尔同样觉得自己似乎在神的影响之下，有些东西开始变化了。
妇人们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偶尔两句钻到里克耳中，也是觉得哈德尔的话更有道理些。
里克自以为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寻求一些支援。
他的妻子向来以这个抠门又好面子的男人为骄傲，毕竟是这个男人让他过上富裕日子的。
她赶忙站了出来：“我支持里克，他是村子里唯一的男人，我们应该听从他的！”
“男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外人入侵的时候躲在女人后面？”
哈德尔反唇相讥。
接连的事情让他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索性走到人群之中，站在里克面前。
“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我才是有能力保护你们的人，如果你们想跟随里克叔叔，在下次外人侵入村庄时做他的人体盾牌，那大可以和他留在村子中。”
“村子里所有人家的余粮都在这里了，你们不会觉得，里克叔叔会公平的归还食物吧？”
“好了，现在我要去树林里寻找猎物。当然，在我满载而归的时候是不会分给那些里克叔叔的支持者一口的。”
山林中虽然动物数量锐减，但依然存活着不少凶猛的狼和野猪在丛林深处。
正常情况下，不会有猎人想遇到它们。
先前哈德尔和母亲到山中，也不过是在边缘地区寻找了一番野兔之类的猎物。
但现在，拥有了“神赐之力”，在对付野兽这件事上他自然是信心满满。
而且，见过了英灵殿之后，哈德尔已经将做个勇士作为自己的目标。
勇敢的战士，自然是要直面自己的反对者、可能出现的危险，以及未来还会出现的侵略者。
随后，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
“至于这几个人，里克叔叔刚才说可以收留他们的，那就交给您了。”
哈德尔说完这些话，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格莉率先站起身来：“我和你一同去。”
少女早在她母亲摔断了腿，父亲不声不响的离开家的时候，就已收起了所有的长裙，穿上了和其他妇人们一样的锁口长裤和短褂。
她将家里照顾的极好，就连刚才那五个野蛮人闯入村中后，她都在第一时间给母亲找了个稳当的地方坐好。
此时，格莉的母亲手中拐杖戳得“咔咔”作响。
“我支持我的女儿和哈德尔，反对这个满嘴胡话的里克！”
很快，村中的空地上就分成了两个阵营。
里克和他的家人，以及哈德尔和格莉两家。
剩下的，只有那些带着孩童的妇人们。
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倒拿不定主意了，连那块争得头破血流的肉干何时被里克的孩子拿走都不知道。
直到其中一人起身走向哈德尔，这场对峙才被打破。
随后，更多的人走了过来。
里克脸色越来越差，直到看着最后一个妇人也站在了哈德尔那边，他终于忍耐不住拂袖而去。
哈德尔不忘在他身后喊道：“里克叔叔，别忘了门口那三个人，还等着叔叔收留呢！”
话虽这么说着，也只是为了气一气里克。
这三个外来者也算是让他看到了灾荒之下，人性中恶的一面。
看着地上三个连呻吟都难以发出的人，哈德尔心一横，补上了最后一击。
里克带着妻儿回了自己的家，一扇木门门甩的“哐哐”作响。
要赶哈德尔出村子的事也便不了了之。
村里的闹剧结束，哈德尔不得不面对又一个新的难题。
捕猎。
这些人中，妇人们最年轻的也快四十，只会做些地里的农活，除了身体强健之外，没有任何搏斗的基础。
她们能站在哈德尔这边，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都是因为瓦尔基里的到来。
一边是懦弱小气，一边则与神灵互有来往。
只需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站在哪边，活过这场灾难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年轻一点的，也只有哈德尔和格莉两人。
山林深处随时可能有猛兽出没，人去的太多，恐怕难以保护周全。
哈德尔想了又想，还是自己独自去是最好的。
但这话一说出来，村民们却不高兴了。
“哈德尔，我们支持你，可都是因为你说猎物会分给我们，你现在又要独自前去，这说不过去吧？”
“我独自去捕猎，带回来的猎物也同样会分给你们的。”
“那可不行，万一你把猎物藏起来，假装空手无归呢？”
妇人在嘴上的战斗力，向来强于手上的。
双方你来我往的说了许久，哈德尔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我和格莉的母亲留在村中收拾东西，剩下的人，随我一起去吧。”
“不过，每个人都得带些食物和防身的武器。”
达成一致，妇人们欢欢喜喜的抄起自己的家伙什，又有人塞给哈德尔一些食物。
她们这副模样，仿佛猎物已经在嘴边了。
火山喷发后的火山灰漂浮在空气中，山林里也不能幸免。
树枝草木上，全都被灰尘覆盖，再经过露水的湿润，成了一块一块的硬泥耷拉着。
灰尘缝隙中透出的微光已经褪去，看样子，夜晚已经到来。
哈德尔一行人中，从未有人有夜间深入丛林的经验。
偶尔有泥块掉下，或是昆虫爬过，都能引起一阵骚动。
“哈德尔，”格莉轻轻拉了拉他得袖子，声音压得极低，“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