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龙马精神
荒川区，某处街道。
雨仍在下。
刘书文瞥了一眼天空那架似乎有些慌乱的无人机，毫无兴趣的将目光转向自己的面板。
四十多只哥布林，给自己的属性提升将将超过0.1。
屠杀一阶魔物，对自己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这些哥布林所遗留下来的素材倒是一笔意外之财，虽然也是蚊子腿，但架不住量多，刘书文算了一下，所有的战利品加起来，能够换到六七百点以太点数。
除此之外，还有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自己在杀戮哥布林的时候，每杀一只哥布林，面板都会提示一下：
【你已向“百创千疤者”献祭了“黯淡散碎的生魂*1”。】
【“百创千疤者”声望+1。】
正如先前刘书文获取的信息一样，只要在东京开始战斗、杀敌，似乎就会将敌人的灵魂作为祭品，献给那所谓的“百创千疤者”，并根据献祭生魂的品质，而获得声望。
声望分为五个等级，即无视、冷淡、友好、青睐、眷顾，每达到一个等级，都会获取来自百创千疤者的“恩赐”，并且在挑战结束后，声望等级越高，挑战的最终奖励就越丰厚。
刘书文看了一眼，如果自己想从“无视”晋升至“冷淡”，需要两千点声望，也就是说，光是杀哥布林这种一阶魔物的话，恐怕得杀两千只才足够晋级。
虽然对那所谓的“百创千疤者”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点警惕，但对奖励和恩赐，刘书文还是有着相当的兴趣的。
现在，他对变强的渴求，远远超出从前。
因为刘书文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世界在发生某种缓慢但不可逆的改变，而被视为“资源产出地”的迷宫，其中埋藏的秘密和暗影，恐怕也绝非那么简单。
古代文明、伪神、魔神雕像、白塔中的神秘意志、百创千疤者、自己的特殊职业……以及这场魔潮、这场试炼、生魂的献祭，其后隐藏的丝丝缕缕的联系，让刘书文感觉到，正有一股庞大而不可阻挡的暗流，正在汹涌流动。
或许，在天上云端，那些幕后的操控者、如“百创千疤者”这样的异界神明，正在高高在上、饶有兴趣的俯视着自己。
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作为棋子、在其布下的游乐场上、根据这些幕后黑手的规则竭力生存下去。
不仅仅是自己，被封锁在迷宫的近十万人，被迫离开东京去避难的普通人，以及正在前线和魔物浴血厮杀的人类联防军，或许都只是幕后黑手闲极无聊的取乐。
而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根据其制定的规则，不断地变强、不断地博出一点喘口气的空间……！
如果不是担心被官方势力关注会惹来太多的麻烦，如果不是担心那可能出现的使徒级魔物，刘书文甚至现在就想直接冲入涉谷区、杀个痛快。
“不论如何，对付这些一阶魔物，还是有点太小打小闹了……”
——至少要二阶甚至三阶的魔物，才算够看的收益。
心中念头一定，刘书文挥手点开面板，开始查看附近的魔物趋势图，并且很快就选定了几个二阶、三阶流窜魔物的路线、聚集点。
在决定了接下来的路线后，刘书文消去面板，便准备继续行动。
忽然，他目光一动，却是看到不远处，竹本龙马等人正在畏畏缩缩的看着自己。
其目光中，既有震撼、不可思议，也有羡慕和向往。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打算干什么，但毕竟也算一面之缘。
刘书文冲着他们礼节性点了点头，随即足尖一踏，地面上水花炸起，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前往预定的魔物聚集点。
……
……
竹本龙马神色复杂。
他看到刘书文看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
最终，看着那个小子冲自己等人点头，他举起大拇指，对那小子比了个“做得好”的手势。
但那小子却看也没看，转身便走了。
竹本龙马神色更加复杂，最终化为一丝苦笑。
或许，他之前看刘书文，以为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点心气又被激发，所以才追了上来想和刘书文并肩作战；
然而追上来、看到刘书文“真正”的实力后，才发现自己不管是现在还是年轻的时候，其实都远远不如刘书文。
竹本龙马有些失落，更多的还是自嘲。
也是，自己虽然说是二阶职业者，但其实也不过是个在迷宫中受了点挫折和打击、就再也不敢进迷宫和魔物搏杀的废柴罢了。
依仗着过去的资历辈分混到中年，人生也就这样了。
或许，当自己在混人生的时候，人生也把自己混过去了。
他意兴阑珊的转身，想走。
身后小弟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猜到自家老大眼下心情不愉，也知道个中原因，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劝老大。
于是，在一种很萧瑟的氛围中，雨中众人也只好跟着竹本龙马往回走。
还没走出几步。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
“等等我啊，大家！”
一个听起来憨憨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眼一看，顿时无语。
一个胖子正屁颠屁颠的从路口跑来，跑的身上肥肉乱颤，原来他是方才在众人追竹本龙马的时候没跟上大部队，这时候才追上来。
“啊？大家怎么不说话？”
胖子喘着气，发现气氛好像不是很对，“怎么回事儿啊？老大咋了，好像不开心？”
众人更加无语，顿时便有平时相熟的准备上去拉他教他闭嘴，别在这时候再触霉头了。
竹本龙马面无表情，闷声往前走去。
却听到胖子又问道：
“诶，老大是准备回家了吗？我还以为……”
听闻此言，竹本龙马终于停下脚步，回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胖子。
空气中开始弥散着名为“紧张”的气氛。
“闭嘴吧你！”
终于有人忍无可忍，上前狠狠拍了一下胖子的肚皮，“好歹读读空气啊！（注：日语看气氛的意思）”
“完蛋……老大生气了……”
有人喃喃自语。
回家吗？
竹本龙马定定的看着自己这群小弟。
说起来，这几个家伙，跟了他也有好多年了吧？
结果到现在，一个成家的也没有。
说是回家，其实也不过就是回组里的那间破二楼喝酒而已。
跟着自己这样一个舍弟头，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悔过。
脑海中转过千百般念头，但最终停留在竹本龙马心中的，也只有当年前任舍弟头教给自己的一句话而已：
做老大的，聪不聪明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要敢做事！
念头定至此。
长出一口气，竹本龙马沉着脸，大踏步的朝着众人走来！
众人更加慌乱，有人喊道：
“老、老大，胖子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老大，老大，有话好好说，先别打人！”
然而竹本龙马根本不听，反倒是越走越快，随后，路过众人，沉着脸撂下一句话：
“回家，回什么家！一群没志气的臭小子，走，跟我去杀魔物！”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随即反应过来，一窝蜂的跟上了竹本龙马！
“诶，啊？”
胖子愣愣地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随即慌忙动起来：“大家，等等我啊！”
雨势愈大，而众人的身影，也就这么消融在了夜雨之幕下。
……
而此时，远方，涉谷区方向的天空，更加鲜红。
鲜红到，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