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汉使臣,请万邦赴死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87章 我悟了

汉初的思想体系是混乱的。

诸子百家许多学派,自身都没能把自己的理论,梳理成逻辑自洽的体系。比如曾经与儒门并驾齐驱的墨家,就是因为自身理论跟不上时代发展,又拒绝交流改变,才逐渐消亡。

在真正的智者面前,狡辩是没有用的。

廷尉瑕想为自己多年所学辩解,想为商君辩解,想为自己这一脉法家辩解。

但在安国少季来自后世的唯物史观面前,所有的辩解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面对道统之争,廷尉瑕此刻却是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死敌宁成。

宁成虽然是廷尉瑕的死敌,但在对法家理论的研究上,廷尉瑕还是很佩服宁成的。

虽然我们是仇人,但你也不想自己一生所学被一个小年轻彻底推翻吧?

然而,出乎廷尉瑕的意料。

宁成此时双目紧闭,一脸痛苦的神色,眉头紧皱,似乎在与天人交战。

随着安国少季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宁成更是脸色苍白。

最终经过不知多么激烈的天人交战,似乎是破茧成蝶一般,宁成仰天长啸。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高祖也好,陈王也好,原来是掌握了这样的力量。”

“这才是天地间最强的力量。”

“法?法有个屁的力量。”

“我悟了!”

随后,宁成在廷尉官吏震惊的眼神中,拔下来了铁箍上的插销,将铁箍卸下,扔到了一边。

“宁成,你自解刑具,是不想做我汉家的臣子了吗?”

廷尉瑕手下的文吏见宁成自行卸下了刑具,纷纷出言呵斥。

宁成虽然被处以髡钳之刑,却没有被革除官身爵位,只要缴纳了罚金,依然可以等待起复,他日再出任两千石的高官,也未必不可能。

但宁成此刻,却是直接卸下了刑具。

既然不愿受刑,那就是废为庶人。

“我不做官了。”宁成一脸洒脱,随后向安国少季行了最为隆重的礼节。

“我宁成谢安国少季,助我悟得天地之本。”

宁成当场投诚,廷尉瑕内心一时间万马奔腾。

身体本就不好的廷尉瑕,胸中一阵郁结之气无法排除,随即变成了气血,从口中喷出。

直挺挺的躺倒在了地上。

此刻大牢中的官属也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的将廷尉瑕抬走。

安国少季愣了一下。

自己好像还没用力,廷尉瑕怎么就被抬走了呢?

等廷尉瑕被抬走,安国少季踢了叶大开一脚。

“那什么,廷尉瑕被气死的话,我是不是就死定了?”

叶大开此时还在恍惚之间,听到安国少季的问题,也不奇怪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得罪了廷尉还想活?”

..............

甘泉宫,太皇太后在春陀的服侍下,花了许久,才将怒气平复下来。

“春陀,今日安国少季直言犯上,不管是大行令光,还是廷尉瑕,竟然无人能与之辩驳,当真可恶。”

春陀是侍奉了景帝一生的老人,是天家最忠心的家仆。知道此时太皇太后正在气头上,也不好直言劝解,于是选择了添油加醋道“廷尉瑕已经去了大牢,此等奸邪逆乱之徒,应当直接诛除三族。”

窦漪房对安国少季的杀意是真切的。

但春陀直接提出夷三族却是让窦漪房一楞。

夷三族是大汉最为严厉的处罚,一般只有谋反大罪才会被夷三族。

安国少季对东宫大不敬,判个斩首毫无问题。

只是直接按谋反罪论处,是不是过了?

至于安国少季的诛十族,大汉律法暂时还没更新到这个版本。

春陀躬身为窦漪房侍奉上饮水,似是追忆道:“当初先帝也是如此。故安侯申屠嘉在朝堂上,以丞相之位总管百官,动不动就抓着先帝的错误,直接开骂,百官公卿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先帝留。”

“甚至连当时先帝最宠信的晁错大人,都险些被故安侯直接斩杀。脾气可比安国少季爆裂多了。”

侍奉完饮水,春陀站在窦漪房身后,为窦漪房按摩眼角的穴位,“先帝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与晁错大人一同气死了故安侯。”

“当年这件事,可是让朝堂上下,非议了先帝好久。哪怕先帝驾崩了,朝野上下也在这件事上,对先帝诸多诟病,说先帝逼死忠良。”

春陀能在皇宫中侍奉两代君王,对皇帝的心思,自然是看的透透的。

天子绝对不会放弃任用安国少季的。

只是太皇太后这边的心思却是很复杂。

“呵,你这奴才,倒是知道皇帝的心思。”窦漪房没好气的看了春陀一眼,“当初故安侯,可不只是骂先帝。我第一次产生立阿武为皇太弟的心思时,他骂我这个太后,可骂的比安国少季难听多了。”

“骂我是乱政妖后,直接奏请陛下,仿先帝事,诛除诸吕。”

虽然嘴上在说着申屠嘉辱骂自己的的事情,窦漪房却是没有任何责怪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故安侯申屠嘉作为丞相,他维护了汉家天下,作为老臣,他对得起文帝托付,作为臣子,他尽到了对先帝忠敬的责任。”

“是先帝对不起故安侯。“

先帝不容诋毁,敢说出先帝对不起故安侯这话的,当今天下也只有窦漪房了。

“太皇太后言重了,先帝当时也是为了谋算削藩,并非有心气死故安侯的。”春陀作为陪伴了大汉棋圣一辈子的老人,自然知道棋圣薄凉的性子。

故安侯对得起大汉上下任何人,但终究是挡了先帝的谋算。先帝不惜用最脏的手段逼死故安侯。

但作为故主,春陀多少还是要为先帝辩解几句的。

“去将皇帝请来吧。”

窦漪房没理会春陀的小心思,直接让春陀将刘彻请来。

自己这个孙子,作为帝王虽然稚嫩,但一颗吞吐天地的雄心,却是超过了他的父亲和祖父。

春陀奉命离开后宫,然而过多久,刘彻就迈着匆匆的脚步,出现在了太皇太后寝宫。

汉武大弟心焦安国少季的处置,从韩安国处出来时,直接奔向了窦漪房的寝宫。

看到刘彻气喘吁吁的样子,窦漪房也不禁有些头疼,“彘儿,你是天子,天子永远不可以慌乱。”

“祖母所言甚是。”刘彻躬身行礼,随后抬头道:“只是韩安国担心安国少季,恳求的紧。”

“韩安国只是一个臣子。哪有天子为臣子着急的道理。”

“祖母,那安国少季口无遮拦,不知道祖母准备怎么处置他?”

“口无遮拦?明明是一个一个大逆不道,目无君王的臣子。”

窦漪房的一句大逆不道,让刘彻心中一惊。

太皇太后,似乎比自己预估的还要生气。

刘彻立刻将目光看向了春陀。

春陀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大殿内景帝的画像。

刘彻立刻心领神会,开口道:“祖母,逆耳之言,未必不敬;昔日故安侯申屠嘉,在有关国家治乱、社稷存亡的大问题上谏时一向是坚持原则,据理力争。”

“对父皇的失误批评如刀在喉。他提倡上书言辞激切,无所顾忌。父皇虽然当时难以接受,但他毕竟认识到故安侯是忠心奉国,有利于国家长治久安,因此对其进言多所采纳。”

“朝野上下,无不称赞申屠丞相为国之脊梁,股肱之臣。”

“父皇也未因为申屠嘉的犯言直谏,而有损天威。”

“孙儿以为,安国少季之才能,不下当年故安侯,所言虽不恭敬,却字字不忘家国大义。”

窦漪房看着自己孙子用申屠嘉,来类比安国少季,不由摇了摇头。“安国少季,可不是故安侯。他.....”

就在窦漪房准备反驳刘彻时。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窦漪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