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人物的妥协
第二天清晨。
刘红叶是被乡亭内的恸哭声吵醒的。
穿戴好外衣，刘红叶推开房门，想要离开院子，看看发生了什么。
然而桂姨却是拦住了刘红叶。
“翁主，你不要过去，都是些龌龊事，不要脏了你的眼。”
桂姨出身庶民，见多了贵族豪强骄横，戕害平民。
她知道刘红叶心地善良，见到了这些事情，怕是内心更加郁结。
“无妨。”
刘氏子女没有花瓶，刘红叶自小也练过武艺，直接推开了桂姨的手。
此刻乡亭大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被横放在传舍院门外的官道上。全身赤裸，满身伤痕，下体隐隐有暗血流出。
不需要令史，不需要爱书，在场众人都知道，这个年轻女子死前经历了什么。
“小媛，你走了一千多里，眼看着就要见到你的夫君了，怎么就遭此横祸。”
“小媛，你父兄几番上到我家嘱托我，要看护好你，都怪我没用，让你为奸人所害。”
“小缘，你夫君与苦守塞障五年，与戎人交战十余场，险死还生，终于熬出了功勋，你眼看着就要享福了啊。”
几名穿着粗布麻衣的同乡的女子，抱着受害者的尸体，痛哭不已。
三十多衣衫褴褛的乡民纷纷向着夏津所在的营地方向怒视。
而夏津此时却是好整以暇的为自己套好了马，牵着马车，来到左乡亭的大门外。
看着地上的尸体，夏津也很无奈。
这乡妇性子太烈，总是不配合自己。
自己用力大了点，玩的久了点，就死了。
身体太差了。
陇西之地，民风彪悍。施暴者出现，围观的乡民们立刻怒目而视。随手抄起扁担，石块，准备为受害女子讨回公道。
然而，夏津带来的五十名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拔出刀剑。
这二三十肚子都吃不饱的乡野之民，还不是被夏家豢养，每日习武吃肉的护卫的对手。
夏津没能尽兴，扔出一袋钱，“看你们死了人的份上，这里有两万钱，拿去分吧。就当死了个奴婢。”
大汉奴婢，一般价格在一万五千钱左右。在夏津看来，这是厚待。
在场众人，没有人去捡地上的钱，只想和夏津这帮人火拼一场。
“蛮化之地，奸刁之民”
见钱解决不了问题，夏津皱了皱眉头。高声呵道，“谁是亭长。”
“我是！”
出乎夏津意料，领头的年轻刁民竟然一声应和。随后持棍出列：“左乡亭亭长，罗震川，率众履行缉盗之责。”
“缉盗？”夏津笑了笑，却是丝毫不惧。
一个亭长，真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既然你要缉盗，那我就准备剿贼了。”
“我父太中大夫夏宽，持天子符节，出刺陇西，。本人夏津，五官中郎将下属郎中，秩三百石。今日见左乡亭亭长罗震川，勾结戎人，策民暴动。率家仆斩杀暴动之民三十二。”
“你觉得怎么样？”
其他乡民听不懂这两人说什么，但罗震川此时却是涨红了脸。
眼前这个贼人不仅奸杀了劳军军妇，竟然这么嚣张的用权势压他。
不过罗震川不敢赌。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而自己身旁的乡民在这些权贵眼中，更是犹如草芥。
如果今天自己执意动手，事情后面的发展，很可能和夏津说的一样。
“还不滚开！”
夏津知道罗震川听懂了自己的话，一声暴呵。
罗震川忍者吐血的冲动，阻止了周围已经上头的乡民。
刘红叶见到夏津嚣张，草菅人命，依然面无表情。
只是走到了受害的女子身旁。
想要脱下外衣，为这个名叫小媛的女子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但想了想，又将脱去一半的丝绸外衣穿上。
让桂姨拿来了一尺普通的麻布，为小媛遮住了身体。
夏津也注意到了刘红叶的举动，规劝道：“母上，你是天下有数的贵人，不该和这等草民有所沾染。”
刘红叶为小媛整理好妆容，随后起身，冷冷的看着夏津，随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小院。
夏津却是一改往日的殷勤温顺，对着刘红叶的背影道：“如果母上想要杀我，恐怕是做不到的。我可以死，但以母告子，天下难容。如果母上不想回齐王宫，还请宽宥儿子。”
借着这个机会，让刘红叶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好。
刘红叶置若罔闻，只有桂姨，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此时，乡民已经被驱散，
夏津准备等车，却发现罗震川依然站在原地愤懑，立刻就是一声暴呵：“左乡亭亭长，我登车差一截车凳”
“你来！”
.................
安国少季在狄道的日子并没有闲着。
轮戍的兵卒还在路上，但出使的事情不能耽误。
周凡虽然在战报上是死于意外，但大夏城的军士们，私底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安国少季以身犯险，舍命挑起了戎人和那群齐国兵的战斗，将周凡一行人坑死在了富博部。
再加上安国少季力举城门，如天神下凡一般杀穿了戎人的壮举，以及妙手回春，就下了挨了军法的五十名军卒。此时安国少季在大夏边军中的威望已经胜过了太守李广。
大夏城的军卒们，争抢着前往安国少季手下效力。
可惜，安国少季只需要有驾照的。
安国少季用夏宽的虎符，直接从大夏城，调来了和自己平定允吾部的五百骑兵。
这些骑兵和安国少季一起平定了允吾部，不仅立下了战功，还发了大财，可以说对安国少季死心塌地。
有了可靠的人手，剩下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公子，你要不要在狄道买一栋宅子，或者去东市看看，狄道东市在西境三郡都很有名，连来自江都国的漆器都有。。”
史寅和其麾下的五十军卒已经被周凡从军册中除名了，如今直接被编成了安国少季的私人部曲。
“就是，安国少季你如今也是千石官员了，总是一身儒袍，实在太素了。佩剑，马匹，武器，都要更换。”
带着锥帽，蒙着面的李当户出声鼓动。
他的伤没好，淳于缇萦每天逼着他吃药睡觉休息。
这对李当户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于是便从仁心堂逃出来，来到狄道找安国少季。
安国少季点了点头，和史寅一起来走向了东市。
秦汉长城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狄道是秦长城重要的关口和要塞，西市不仅仅是陇西郡最大的贸易市场，同时也是胡汉之间重要的贸易中心，占地规模十分庞大。
东市并没有设置在狄道城内，而是设置在了狄道城以东。
然而，安国少季和史寅，刚刚到达东门，就看见一具尸体，胸前插着一柄长剑。
跪伏在在城门永道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