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汉使臣,请万邦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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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窦漪房

“郎君什么意思!”

“去岁,戎人金堤部绕过塞障和烽燧驻军,袭击外晏亭。而在袭击发生前的三天,你行商时路过外晏亭,后脚就将外晏亭外围的驻军的情报出卖给了戎人,死伤二十汉民。”

“不是我干的,是朱老四干的,是他财迷了心窍,将外晏亭的军情卖给了金堤部的首领。我已经将朱老四埋到了外晏亭外的老树下赔罪了,那一趟行商的钱财也散给了外晏亭的乡民。”

骆开仿佛被开水烫到的老鼠,发出了不符合体型的尖叫。

当时一起行商的弟兄知道这消息暴露出去,罪责难逃,怎么还是泄露了呢。

“无所谓。”安国少季摇了摇头,“汉律,通敌卖国者,族。”

一个族字,彻底吓走了骆开的胆魄,随即瘫坐在了地上。

“你的兄弟们嘴很严,但我告诉他们,先说的人,妻儿可以免死。这让他们成了疯狗,疯狂攀咬其他人。”

安国少季冷漠的看了骆开一眼,“你倒是不错,家里的老婆给你生了三个小子一个女儿。居然还在外面养了一房妾室。干下这等罪孽滔天之事,竟然还能儿女双全。真让外晏亭的死去的乡民们汗颜。”

他本来只是想着从骆开身边的人入手,确定其家小所在,好拿人威胁。

谁知商人当真是没有一点风骨。

刚进了大牢,就一股脑的倒出了骆开做过的所有事情,直到爆出了猛料。

“那郎君还想知道什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可以免去我妻儿一死。”

骆开知道自己完蛋了,没救了。

大汉商人的地位相当之低,自己这种走塞外线的散商在拥有勋贵身份的安国少季面前,和条狗差不多。

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安国少季哪怕公开杀了骆开和他商队的人,最多罚点钱了事。。

但骆开行商多年,该有的急智却是不缺。

今天来的是安国少季,而不是县里的差役,说明自己还有价值。

“倒是个机灵的。”安国少季点了点头,扔给了洛开一卷帛书。“三日后,你和周凡出使富博戎,不管我师兄说什么,我希望你将这卷帛书上的内容翻译给戎人听。”

听到安国少季的吩咐,骆开松了口气。

只是帮忙办事嘛,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然而,打开帛书,刚看了两眼,骆开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公子,这帛书上的内容,和戎人说了,戎人必定暴动,我们一个也别想从戎人寨子里逃出来。”

骆开常年走商道,自然知道富博戎的实力。

这根本不是谈生意,也不是出使。

这是骑脸输出啊。

这郎君脑子有毛病啊,出使戎人就为了骂对方一顿?

“你照着念就行”

安国少季很喜欢骆开的祝福。

见骆开眼珠不断转动,安国少季知道这货在打什么主意。

掏出一把飞刀,对着十步之外,骆开养的山羊激射而出。

明明只是一柄铁刃,却是划出了破空的瑟瑟声。直接从山羊最硬的头骨处扎了进去。

正在吃草的山羊突遭厄运,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我懂戎语,你也不用想着骗我,但凡你翻译的有一个地方不对,你的家人犹如此羊。”

安国少季这句警告是用戎语说的。

宛如恶魔的低吟,击碎了骆开所有的幻想。

骆开知道,这一趟,自己不死不行了。

“对了,山羊别浪费,剥好皮送到我住的传舍。”

.............

长安,长乐宫。

当清晨的第一缕朝阳升起,长乐宫的侍人们便挑开来了太皇太后寝殿内所有遮光的帷幔。

自从在代地通宵织布,熬坏了眼睛,窦漪房就喜欢每天等待第一束阳光,让不清晰的世界多点亮光。

柏至侯许昌,当朝九卿首的太常,踩着洒满朝阳的台阶,通传拜见太皇太后。

自从后元七年,文帝驾崩,到如今建元元年,窦漪房已经执掌大汉东宫权柄十七个春秋。

如今先帝新亡,新君刚刚登基,正是根基不稳,需要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但曾经在先帝在时,不断插手朝政的太皇太后,却像是消失在了朝堂一般。

不管是新君任命三公,还是革除九卿,太皇太后始终一言不发。

除了要求未央宫按例,事事奏报东宫外,对于新君的决定,几乎没有提出过任何反对意见。

这让朝野上下着实有些费解。

“柏至侯有劳了,每日都需你将朝廷文书奏报给我这个老太婆用印。”

窦漪房坐在长乐宫高台之上,静静地倾听许昌将朝堂动向和天子决策一一汇报。

末了直接让身旁的尚书官盖上太皇太后的玺印。

这是汉武之前大汉特有的两宫制度。

皇太后所代表的东宫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政。

尤其是在新君践祚时期,没有东宫加盖玺印的政令很容易被百官驳回。

“太皇太后,陛下在以赵绾为首的一帮儒生的鼓策下,每天都有新的政令出台,似是要变革我汉家开国以来的制度。不得不让人重视啊。”

向太皇太后告状已经快成了许昌的日常。

这些儒生大搞改制,已经侵犯了许多人的利益。

许昌知道为什么那些权贵们闭口不谈,无非是效仿郑伯克段于鄢。让这帮儒生和天子先放纵起来,然后一举拿下。

但作为太皇太后的心腹,许昌却是知道,太皇太后眼中,那帮儒生讨厌,但这帮高高挂起,等着坑她孙子的百官更讨厌。

拿了刘家的俸禄,不在天子被忽悠的时候阻止,反而更加放纵天子。

这不是为人臣子的样子。

“丞相怎么说?”

太皇太后没有关心汉武帝做了什么,也没有追究百官的纵容。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丞相的动态。

“丞相对于陛下所决之事,无不景从。”

许昌侯有些不解。

丞相魏其侯窦婴,年轻时就是以精通儒术闻名。对于这场由儒生主导的变革,自然鼎力相助。

太皇太后为什么要多此一问。

然而,窦漪房却是微微一叹,“魏其侯经不满足做我的侄子了呀。”

随后絮絮叨叨嘱咐道:“老太婆我哟,儿子在的时候,偏了心眼,做了不少糊涂事。等儿子们都离我而去,我才明白。汉家的江山,不折腾就是好事。”

“但是现在,汉家开国六十余年,也修养生息了六十余年,已经到了不得不折腾的时候了。”

“彘儿是个心气高的,他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几个儒生而已,动不了汉家的根基。”

“你们这些百官公卿,别把彘儿欺负狠了。我汉家的帝王,就不是吃得了亏的人。”

..........

自从老朋友袁盎被自己小儿子派人刺杀后,能够推心置腹的也就剩下了许昌等寥寥数人。

许昌一边赞同老太太,一边说些太皇太后睿智的话。

这倒不是许昌拍马屁。

而是许昌觉得,自从老太太死了两个儿子之后,那双瞎了了的眼睛,更加通透了。

然而,一名侍人匆匆走进长乐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太皇太后,绣衣使者从陇西传来的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