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太守父亲
后世关于李当户的记载不多。
因为他死的很早，汉武帝元光元年，也就是五年后，不到二十五岁就死了。
但他之所以被记载，是因为他有一个倒霉蛋父亲和一个倒霉蛋儿子。
他的倒霉蛋父亲叫李广，他的倒霉蛋儿子叫李陵。
只是在安国少季的记忆里，这个时间点，李当户不是应该在长安陪着汉武帝大展宏图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李当户的话，一整密集的弩箭越过城墙，倾斜而下。
安国少季很快就从箭矢的样式认出了发射箭矢的弩具。
大黄弩，十石强弩，曲射射程超过二百步。
也只有这般射程，才能在城墙戎人弓箭射程外，直接攻击谷内。
安国少季点兵时绝对没有带大黄弩，因为太累赘了。
为了围杀安国少季，戎人士兵聚集的很密集，完全没有料到会有弩箭从天而降，一时间众多戎人被射了个通透。
随后是第二轮，第三轮。
三轮箭雨过后，弩兵进入了装填的动作。
这种散射命中靠运气，因此很多中箭的戎人并没有当场死去，而是在地上哀嚎。安国少季目测了一下，这三波箭雨出其不意下，竟然干掉了两百戎人。
看着倒在地上血泊中哀嚎的戎人，安国少季心痛不已。
这些都是他就义的耗材，怎么就这么倒在了弩箭之下。
听到戎人的哀嚎，安国少季心里很不是滋味。
中箭这么凄惨的死法，哪有被他一刀斩掉脑袋来得痛快。
站在安国少季身旁的李当户也放下了手中的钢刀，拍了拍安国少季的肩膀，热切道：“家父李广是陇西太守，先帝的骁骑校尉，家父知我被困，必然派人来营救。”
安国少季翻了翻白眼，你这话什么意思，炫耀你的倒霉蛋父亲吗。
不过这是在大汉，张口闭口我家四世三公的年代。
好像炫耀父亲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此时安国少季也没心情和李当户讨论这些，原本上千戎人士兵，已经被干掉五分之一了。
然而，安国少季刚估算完损失，谷内再次下起了箭雨。
这让安国少季更为捉急。
他再不出手，等援军破了城，就真没有就义的机会了。
“李中郎不用多说，我也不是因为你是郡守之子才来救你的，都是汉家好儿郎，折在戎人手上算什么。”
安国少季将卷了刃的钢刀交给向庆，换了一把新刀。
“我准备杀将出去，打开城门，与攻城与攻城部队里应外合，李中郎和诸位军士就先行休整，固守待援。”
说完，安国少季不顾新一轮箭雨还没结束，便再次杀下了祭台。
李当户连忙嘱咐向庆，点燃了两道烽烟，示意外界，城内的人准备冲锋。
援军接到了信号，立刻停止了射击。
戎人面对第二轮箭雨有了准备，躲在了木车，房屋，或者门板之下，损失倒是没有第一轮箭雨多。
见安国少季再次杀来，戎兵们立刻堵在了大路上，坚决阻止安国少季靠近城门。
安国少季刚刚如同神魔般的杀戮给了他们极大震撼，但所有戎人都知道，一旦让安国少季靠近城门，杀光城墙上的戎兵，放墙外汉军进来，他们就完蛋了，甚至可能全族诛灭。
自己围杀了那么多汉军，没有那些儒生阻拦，这些复仇的汉军绝对会杀绝允吾部的。
安国少季见戎兵斗志起来了，心中不由一喜。
他就怕这些戎兵没斗志，被杀了几个就散了。现在斗志起来了，才能帮助自己就义。
此时的戎兵也谈不上什么阵型了，主打一个前赴后继。
安国少季的刀锋所过，血肉横飞。一拳打中一个戎人的太阳穴，戎人立刻七窍流血倒下，然而这个空位却立刻被另一个戎人补上。
前一刻一个戎人被自己砍下了一条手臂，转个身这个戎人又捂着伤口冲了过来，被安国少季一刀斩掉脑袋。
种族存亡之际，这些戎人一改游击偷袭的作战风气。哪怕用脑袋让安国少季多挥几次刀，多耗点气力，也是义无反顾。
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人，安国少季的体力终于见了底。招式动作终于不似之前刚猛，闪转腾挪间，也出现了破绽。
直到第一柄戎人刀剑在安国少季手臂上划下伤口，所有围攻安国少季的戎人终于不再是那么绝望，眼中唤起了希翼。
眼前这个如战神般的年轻人，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死。
彷佛被激励一般，剩余的戎人用尽了力气向安国少季发动攻击，哪怕只能在安国少季面前打出一击。
安国少季也守不住这绵密的攻击，被一个戎人抓住时机，青铜剑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捅向了要害。
看着青铜剑的剑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安国少季终于流露出了坦然，解脱的神情。
九世轮回，到此为止。
诸天自在，此刻开始。
然而，原本已经贴近心脏的青铜剑锋却在心脏前一寸处无力的落下。
安国少季惊愕的抬起头。
持剑之人已经被一柄长剑捅穿了身体。
长剑的主人正是李当户。
“军中袍泽，就是生死之交，不用谢我。”
李当户拔出长剑，反手拨开了另外一把砍向安国少季的刀。
哪怕因此露出了空门，被一个戎人一刀砍中了手臂。
安国少季一脸恼怒。
我谢你？
我谢你个腿。
陇西李氏是将门世家，李当户一身武艺也自小打熬出来的。虽然被戎人砍中，但因为躲闪及时，只是皮外伤。
安国少季抬眼一看。
原本在祭台上的汉军已经全部杀入包围圈，和安国少季并肩作战。
“安国郎君，你的武艺太强，刀法过于迅猛，我们一直没有加入战团的机会。距离城墙已经不到五百步了。我们一同冲过去。”
向庆大手一挥，剩下的军士结成了锋矢阵，将安国少季护在了中间。
安国少季苦笑一声，这帮汉军来得真是时候。
“诸位不用回护我，跟着我冲锋。”
看着远处的城墙，安国少季只能带头冲锋，以期待抓住最后就义的机会。
可惜，安国少季的绝世武艺配上汉军的军阵，不是这些用青铜器的戎人能够抵御的。
留下一路尸体后，众人很快杀到了城墙下。
其他汉军从木梯登上城门，清缴城墙上的戎兵。安国少季，李当户，向庆三人留在城下，阻止戎人攀上城头。
背靠城门，借着地形狭隘，戎人无法展开，安国少季愣是拦住了戎人。
剩余的汉军都攀上了城墙，杀散了守护绞盘的戎人。
五名军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转动了绞盘，吊起了宽厚的硬木闸门。
见城门被打开，城墙上剩余的戎人宛如癫狂，也顾不得以后，数名戎人直接从城墙上跃下，半空中用刀砍断了绞绳。
好不容易打开的城门即将落下，李当户和城内外的汉军都心中一叹。
没能打开城门，意味着汉军要死很多人。
只能靠血肉，啃下这座石头城墙。
就在城内外诸军惋惜之际，安国少季却是在电光火石间窜到了城门之下。
左腿向后抵着地面，右腿前跨，双臂上举，随着一声响彻山谷的嘶吼。
安国少季直接举起了重达千斤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