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犬畜明孝心，化龙入九霄
“行行行，都听你的。”
对于杨玉的计划，诸葛虹并不反对。
祭祀太祖，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对他们有利。
假如明年杨玉活下来，那么“幽冥阴司计划”便落空了。祭祀太祖，由赵太祖执掌幽冥，岂非情理之中？而太祖掌权，对他们这些太祖血裔也有利处。
若明年杨玉活不下来，必须前往幽冥为神。提前给太祖刷好感，也有利于杨玉未来在幽冥的地位。
啪嗒——啪嗒——
豆大雨点劈在二人脸上。
“雨中妖气开始衰减了。”诸葛虹眺望江水。
随着两位妖王前后败北，镇江、扬州一带的压力正在减退。而此处是行洪源头，少了这边的压力，无锡、太湖一带，以及入海口那边的战事，就会减少许多压力。
“这边只剩狻猊妖王，解决了它，咱们就可以去太湖那边——”
“不必，咱们直接去太湖那里。”
诸葛虹看罢，将流马唤出，招呼杨玉继续赶路。
“为何？”
“路上说。”
二人一前一后，骑着流马在暴雨穿梭。
很快，杨玉看到狻猊所在。
赤火在岸边燃烧，四位宗师率领五百精锐武者在合力围攻。
“咦？除却罗万剑这些墨家人，这另一半武者是何来历？”
墨家武学心法无非是“非攻、兼爱、天志”那一套路子。太宗昔年和墨家打过交道，差点混上“矩子”的身份。他在宫里留下许多墨家武学以及破解法。杨玉、诸葛虹从小读书，自然倒背如流。
可围攻狻猊的四位宗师中，有两位宗师路数诡异，招式古怪。在他们身后的那些精英武者，也与杨玉所见诸武者迥异。
叮铃——
女性宗师摇动银色月环，环上三铃摇曳，清脆铃声携幻惑之音干扰狻猊行动。
其身畔的男性宗师体表浮现金光，自身仿佛不坏之身，与狻猊肉搏而不落下风。
“是西域和塞外的人。”诸葛虹看了一会儿，恍然道，“你看，岸边伤员那里有不少异族人。龟兹、楼兰、车师……哼，怕不是那几个神殿的人来了？”
西域外教？
杨玉目光严肃。
他看到西域各族与朝廷官兵在一起，马上醒悟。
“是朝廷？朝廷把西域武林的人请来了？是了，那狻猊本就是西域大妖。兴许因为这一重缘故，去西域武林请人了？”
但这件事的影响却更加严重。
董家没高手，可如果他们借助这次的事，与和西域各神殿联手。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教派拉进来，局势就不一样了。
“若是董老四，恐怕已经干了。而当今这位……不至于，不至于……”
“如果局势紧迫，未必不会如此。”
儒法墨等百家流派不喜欢董家，董家自然也不会一味追求他们的认可。直接去找西域和塞外武林的高手，照样可以坐稳江山！
必要时，罢黜百家，尊奉异教又有何不可？
诸葛虹严肃道：“此事不可不防。我回头就去一趟西域。”
诸葛家内部记载：当年武侯三兴时，就有一些武者开始接受外教思想，妄图建立外教寺殿以图入主中原。后被关二爷率一众武者斩杀。而那些外教典籍，也只留下一本《外教典仪》，其余外教典籍已尽数毁去。
诸葛家有一条训诫：梵、袄、释、风神、日神、月神等教派，断不可主社稷神器。
杨玉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二人坐在木马上俯瞰。
过了一会儿，杨玉忽然问。
“表哥，你说西域武林会不会主动介入？”
“所求为何？就为一头西域妖王？不至于。”
“佛骨舍利、月神密藏、神火玄石、太阳石板……”
一个个名词从杨玉口中蹦出，诸葛虹表情逐渐变了。
昔年汉武帝思慕长生，命方士前往天下搜罗各地秘术。可到头来，除大汉因太一符诏出现武道神通外，其他各地文明并不存在超凡力量。
尤其张骞领着一众武者前往西方，安息帝国也好，摩揭陀国也好。那是真正把西域以西的各国都搜了一个遍。甚至古老佛教都比原本历史线早了很多年去打交道。
然而，没有一个国家、文明，能拿出让汉武帝满意的长生术。而当时限于大汉的秘术仙法处于萌芽阶段，无法远距离遥控统治远方疆域。也没有对其他诸国进行征伐的心思——真管不过来。
最终，汉庭只把西域都护府改造一番，加强对丝绸之路的掌控，便任由更远处的文明自由发展。不过汉武帝时，袄教、佛教的典籍已开始在方士中流传。甚至许多外教重宝也被强行纳入汉宫研究。
至西汉终末，方士们也没从这些“凡物”中得到什么成果。
但到东汉时期就不同了。可能是与“太一符诏”靠得太近的缘故，一些外教抢过来的秘宝，的确开始具备神异力量。只是在当时，面对神洲大地出产的各种天材地宝，这类外教秘宝仍不被重视，且力量不足。
东汉末年，洛阳失火后，部分外教秘宝流落在外，逐渐出现一些传承外教衣钵的武者。这也是当今西域武林的前身。
“除那些秘宝外，西域各宗还觊觎一件更加重要的宝物——外教典仪。”
那本书，是当今唯一一部，却是最完善的，关于各外教记载的书籍。
埃及九柱神、两河多神教、古玛雅文明、袄教体系、婆罗门梵教，释教等外来文明的宗教、思想，统统汇聚于这本书中。
有这本书，就能研究各教最原始、最正统的思想。在如今教义纷争的西域武林，可以成为正统代言人。
“那本书啊……那玩意，不是被我们……”
二人对视，眼神带着几分微妙。
当年在宫里时，他们都是孩子！
孩子嘛，些许小错误，无伤大雅不是？
把一本没用的书，拿来擦屁股，当柴火烤蝗虫，不是很正常吗？
“我还是看过的，也能背下上面不少东西。”
“我也可以。回头我们合计合计，重新默下来？”
“顺带添一点？”
二人相视一笑。
如果西域武林真打算和董家联手，那么他们不介意通过《外教典仪》，去给西域武林添一把火。
……
二人于空中，看到那位月神殿宗师设法将狻猊妖王锁入“月环”。
月神殿，是自两河流域衍生而来的外教，与埃及那边演变而来的“阿蒙日神殿”对立。但根据不少小道消息。诸神殿正串联楼兰、龟兹等国，打算建立一套完整妥善，将诸多包容在内的“万神殿体系”。
“那月环应该是‘伊娜娜铃’吧？”
张骞从两河流域带回来的异教神器。虽然当年没什么用，但在汉庭待了几百年后，逐渐展现神异，是方士们公认的“法宝”。后来战乱中被龟兹国获得，龟兹国也借此成为月神殿的核心驻地。
“那人应该是月神殿女主人。不必理会，我们去太湖。”
六年前那场变故，西域和塞外损失最小。宗师在西域，至少能摆出十多位。至于大宗师，那位持有“太阳之眼”的日神殿主人，似乎已经快了。
杨玉猛然想起一件事。
日神殿那位，似乎当年也曾来皇宫讨教“大日伏魔剑”。双方好像还定下约定，十五年后让后人再次对决。
坏了，大日剑的后人，不就是我吗？
“我要加速了，抓紧！”
诸葛虹对西域武林有了初步预案后，便不再过问了。
比起这些外教，塞外的长生天或许才是更大的麻烦。
但这一切，都是后面事。
眼下，先把洪水解决了！
风驰电掣，流马来到太湖上空。
下方正有一位妖王率众和太湖龙女、白夫人以及葛仙派弟子们交战。
鏖战中，一位妖将挥动大刀劈向白夫人。
“休伤我母！”
黄龙与妖王斗法，法力损耗过剧，如今已恢复狗身。可眼见母亲岌岌可危，还是奋不顾身扑上去。
噗嗤——
狗背鲜血直流，他直接摔落水中。
“老二！”白夫人逼退妖将，赶忙冲过去救人。
咕嘟——咕嘟——
此刻，水中涌动气泡。附着龙威的血液迅速在水面逸散。
随着一声龙吟，黄龙骤然出水，将妖王咬去。
“善哉！”杨玉骑在木马上，狠狠一拍手，喜笑道，“孝悌仁义在心间，犬畜亦可作真龙！”
诸葛虹听杨玉说过“黄龙不孝而化犬”的事，似有所悟：“看来，怀离真人早有预料。唯有孝心方可冲破咒术，回归真龙之体。”
“是极！此犬非犬，乃畜也。此龙非龙，乃道德。由犬化龙，非过龙门、得龙道，实则明悟孝道，明晓道德，而成游龙。”
说话间，杨玉颇有感悟。
或许这几头妖王，打从一开始就把路子选错了。
而白夫人之所以险些遭劫，也与她创造“蛟龙行洪”的恶法有关。青岳府那群玩意虽然杀性重，但也的确把持着天数。杀白夫人，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不过眼下——
看先黄龙独占妖王，龙女扶着白夫人向后退避。其头顶的劫气似也有些许散去。
“此处事了了，我等去别处看看。”
不等杨玉反对，诸葛虹驾驭流马前往下一处战场。
此处，三位真人正与妖王以及其请来的诸多妖王同道对战。此处武道宗师更多，儒法墨这等死对头都不得不联手对战。
“此处战事，似用不上你我相助。”
“自然，你我何等气力？如何参与宗师妖王之战？”诸葛虹哂然道，“你曾说过，天下事当天下人为。何须你一力亲为？这等战事，自然交给合适人选。”
“倒也是。”
杨玉落下心中负担，与诸葛虹一起游走各大水域，观看武者们平妖。
最后一站是入海口。
此处战事最为激烈，已经有两位妖王来到此处。他们身上的妖气尽数化为龙气，距离最后一步化龙，只差最后一伸头。
轰隆——
眼见一位妖王冲破三位仙道真人的防御，即将进入大海。忽有一片祥光升起，化作屏障挡住二妖化龙之势。
“看来，贫道没有来晚。”
道人翩然而至，挥动长幡横在江前。
仅这一个动作，骤然升起千丈光屏，将一应洪潮统统抵住。
赤龙剑宗两位真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愣住。
随后二人抚掌失笑。
“得，这位天天说自己不会打架。可神通手段应用起来，比我等还适合止洪。”
那幡上写着“悬壶济世”四个歪歪扭扭的字体。
旁观的杨玉、诸葛虹顿时松了口气。刚赶过来的杨南天、魏离等人满脸错愕。
这位怎么来了？
而且他的神通法力怎么高吗？
……
靠山来了！
杨玉挺起身子，对左右严肃道：
“我师来矣！”
杨南天重重回了一声冷哼，但面向水上那道人时，仍是一脸敬重。
药王孙思邈，当今地位最尊，最受百姓敬重的真人，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