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脂肪下的肉块

耳中响起关门声，眼前比列斯之门一闪而逝。

伊里奇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看到的是破烂的、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吊顶。

天花板里的塑料水管断开，正在向下滴着水。水滴落在护目镜上，水晕让视野模糊。

那是马桶的下水管？还是浴缸的下水管？

算了，都这时候了，有点差别，但差别不大。

这是一个卫生间，门被震塌，伊里奇正躺在门板上。

还不习惯穿梭，穿梭让他头晕目眩，伊里奇索性躺着休息会。

过了十几秒，他扶着头从门板上坐起来，看着身下的门板陷入了思索。

塌掉的门也能穿梭。

看门人中的‘门’，不一定是真正的具有完整功能的门，最简陋的门洞，倒塌的门，都可以当做穿梭的载体。

‘门’不仅仅是门框和门板，更是两个空间的交界，是某个空间的入口。

看门人，也许‘看’的是两个空间的交界。

放下这些实验性的思索，伊里奇来到卫生间狭小的窗户前，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外面的爆炸此起彼伏，天花板上的灰尘一簌簌落下来。

这里是莫夫斯克市，切克甫东部的重要城市，是一座没有平民的城市。

无处不在的视频记录提升了战争的底线，至少对平民来说是这样的。

叶罗科帝国在进攻这座城市之前，留了三天时间让平民撤离。

现在的莫夫斯克市，每一栋建筑都是战场。

残酷的巷战如同绞肉机，投入战场的士兵成片成片倒下，双方争夺着每一片街区的控制权。

伊里奇身处的街区，处于切克甫国防军的控制中。有国外势力的支持，切克甫国防军的战斗力惊人。

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这是给叶罗科帝国放血的绝佳机会，国防军的无人机和炮弹都很充足。

榴弹特有的呼啸声响起，一发炮弹猛然在附近爆炸。

飞溅的石子打烂了狭小的窗扇，玻璃碎片打在头盔和护目镜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伊里奇连忙蹲下来，背靠着墙壁，平复着呼吸。幸亏有头盔和护目镜，不然刚刚自己就要破相了。

不行，他得找个更隐蔽的安全地点，等待这轮炮火结束。

面对卫生间的门，伊里奇打起精神，准备继续穿梭。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呓语。

“门前是黑暗，门后是光芒，开门，迷途的羔羊···”

仿佛恶魔的低语和魅惑，伊里奇的身形顿了顿。

代价呢，伊里奇？

看门人强大的空间异能，代价是什么？

是经过比列斯之门印记后，变细的血管么？

比列斯之门里那蠕动的黑色肉球又是什么？

犹豫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楼体的震动提醒他，就算眼前是一口毒药，也是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的毒药。

走路是不可能走路的，这么密集的炮火，很容易死在从天而降的炮弹中，肉体凡胎在榴弹炮面前没有反应时间，也抵抗能力。

只要能穿梭，至少证明穿梭后的那扇门还在，那扇门在穿梭的一瞬间是安全的。

理论上来说，只要他一直处于穿梭中，那他就是不死的。

注意力集中在左臂上，他发动穿梭异能，穿过了卫生间的门洞。

卧室、储物间，甚至还有衣柜，连续数次穿梭后，伊里奇眼前是一片黑暗，周围是凝固般的空气和浓浓的霉味。

墙壁上传来的炮火震动变得微弱，他应该在某栋楼的地下室中。

不错，这里是躲避炮火的完美藏身处，像高层建筑修建的人防地下室一样。

紧紧靠在门上，伊里奇松了口气，暂时安全了。

精神松懈后，肉体上的疼痛接踵而来。

右手紧紧按住左臂，手心下是让人牙酸的蠕动，又疼又痒，不知道小臂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

在身上的战术口袋中摸了摸，他找到了手电。

挽起袖子，手电的光芒亮起，照在手臂上。

手臂上的肉瘤不停膨胀又收缩，带来了光影的变换，愈发瘆人。

脂肪之下，肌肉之上，多了一些蠕动的肉块，类似软骨一样的组织，这些组织组成了比列斯之门的模样。

伊里奇盯着肉瘤，眼底深处是深深的迷惘。

怎么就穿越了呢？

怎么就粘上这些看起来很邪恶的脏东西？

等了半分钟后，手臂上隆起缓缓降低，慢慢消失不见，变成了正常的皮肤。

摸了摸，按了按，使劲搓了搓，不使用异能的时候，看不出来手臂的异样，和其他地方的皮肤没有区别。

还好，至少平时不用担心被发现。

将袖子放下来，扣好扣子，他把无人机手柄拿出来。

再次看了遍手柄上的录像，也看了看之前小队的覆灭过程，伊里奇取出内存卡，用打火机点燃，烧掉内存卡。

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掌握了异能，这是他的秘密。

黑暗的森林里，隐藏自己比杀死敌人更加重要。

伊里奇靠在门上，闭眼休息，等待着这轮炮火结束。

炮火结束后，会有切克甫步兵进行地面推进，伊里奇只有很短的时间逃命。

等了十几分钟，地面上的震动终于消失。

伊里奇离开这间地下室，发现向上的楼梯被建筑废墟堵住了。

不是很想体验肉瘤钻来钻去的感觉，可这种情况，还是只能依靠异能。

找了一扇门，伊里奇穿门而过。

眼前比列斯之门一闪而逝，等他睁开眼，已经穿梭到了外面。

他位于一间沿街商铺内，不知道是火箭弹还是火炮平射，商铺的墙上被炮弹轰出一个大洞，整面墙摇摇欲坠。

柜台都碎了，看不出来这里以前是卖什么的。

伊里奇走向门口，抓住门把手，想把半掩的门关上，可别让街上的无人机看到自己。

然而，关门的小小震动，成为压垮墙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一声，整面墙倒塌，屋顶的横梁呻吟着，艰难的承载着二楼的重量。

就连门板都向前倒去，圆形把手从门板上脱落。

伊里奇面前骤然一空，墙塌了，门倒了，他手里攥着门把手，显得有点凄凉。

一架侦查无人机正好被倒塌的墙壁吸引。伊里奇的眼睛，和无人机的摄像头对上。

摄像头上的绿色指示灯缓慢的闪烁着，如同对伊里奇眨着眼睛。

伊里奇一阵无奈，关个门都能让墙塌掉，今天是非死不可么？

本能的将门把手扔向无人机，伊里奇转身就跑。

距离伊里奇两百米远的地方，切克甫一个步兵分队，12名士兵，正在队长的指挥下向这里推进。

分队的无人机侦查手兴奋的说：

“发现一名叶罗科军官！无人机已经锁定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