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离我们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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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评《星星离我们多远》[1]
王绶琯

进入现代科学的天文学,是从测量天体的距离发端的。同样大的目标放得近就显得大,放得远就显得小;同样亮的目标放得近就显得亮,放得远就显得暗。所以不论是用眼睛还是用望远镜观测天体,如果不知道天体的距离,所看到的只能是它们的表观现象而不是实质。例如看过去月亮和太阳就差不多一般大小,但是它们的本质却是相差很远的。

天体的距离是如此之大,除了太阳系内几个有限的目标可以用直接测量(我们在这里把雷达和激光测距也看作是直接测量)的方法定出距离外,其余的都必须借助于某些物理模型和推理。这样,从“近”处的太阳和行星,到以光年至万光年计的恒星和银河系中的其他天体,再到以百万光年直至百亿光年计的河外天体,需要有各种不同的“量天尺”来估计它们的距离。这不但涉及通常在计量工作上需要考究的测量精度、定标等,还必须涉及基于目前我们对天体的理解而采用的各类物理模型,如变星的“周光关系”,星系的“红移”规律,等等。

把这一切串起来看,是由近到远,不同层次上的一把把“量天尺”的设置与接力,每把“量天尺”的设置都涉及当代天文学上既基本又尖端的问题。因此既要把每一部分各不相同的问题介绍清楚,又要能贯穿起来做到全局脉络分明,不能不说也是科普工作中的一个“既基本又尖端的问题”。

《星星离我们多远》这本小册子成功地处理了这个问题。作者用陈述故事的方式把历代天文学家创造“量天尺”的过程放到科学原理的叙述中,这样既介绍了科学知识又饶有兴味地衬托出历史人物和背景。

作者在第三章中叙述了用三角法测量月亮(以及其他合适的天文目标)的距离,作图说明,清楚易懂,拉卡伊等的故事也用得很好。

第四章颇难写好。作者用几页篇幅介绍了开普勒和开普勒定律,很生动。最后通过易懂的数学式与表介绍了开普勒第三定律,为后面的说明开了路。作者对地心视差的表达也很有条理,这些使得这一章读起来节节深入、弄懂问题。金星凌日是一个重要的方法,但需要转一个弯,似乎可以再用一些笔墨。

第六章说明恒星视差和光行差,这较易表达。作者借助于贝塞尔测量天鹅61的过程指出选择较近的恒星以验证三角视差法的诀窍,然后介绍了三角视差方法及其限度,这也是富有启发意义的。

用测量恒星亮度的方法测量更远的恒星距离是对三角视差法的很自然的接力。这需要对各类恒星建立“标准烛光”。作者在第七章里介绍了用恒星分光光谱定“标准烛光”的方法。这也是一般比较不易说清楚的部分。作者先介绍了星等和绝对星等的概念,接着说明了恒星光谱型和星等的关系,然后说明用分光视差法的可行性和局限性,铺叙上深入浅出,逻辑分明。

这种用恒星作为“标准烛光”的方法只能使用到现有望远镜测得出光谱的恒星。对更远的恒星则无能为力。一个偶然但是非常精彩的发现使人们认识到某些变星有着光度与变光周期的一一对应关系,因此可以用它们的变光周期来作为“标准烛光”。这样只需要测量变星的亮度,而不需要难测得多的光谱,可以比分光视差方法测得更远。作者在第九章里生动地介绍了这种更长的“量天尺”。

比变星更亮的“标准烛光”是一些亮星,特别是一些特殊的极高光度的新星和超新星,它们可以作为更长的“量天尺”,但是精度差一些。

再长的“量天尺”只能由多个恒星组成的星团和星系来担任。这里再次涉及“接力”问题,以及相应天体本身的分类以定出“标准烛光”的问题。这是粗糙的但可以“量”得更远的方法。又一个偶然而精彩的发现是星系的“红移”规律。把它应用到星系和类星体,可允许量到目前观测所能及的遥远宇宙范围。这些方法的原理、作用和困难,作者在第十、第十一章中渐次做了系统的介绍。

综上所述,全书介绍了从近处的月亮到极远处的类星体的距离的量、估,包含了大量的天文知识和历史知识。作品立意清新,铺叙合理,文笔流畅,是近年来天文科普中一本值得向广大读者推荐的佳作。

[1]原载《科普创作》1988年第3期,文前有“编者的话”,现照录如下:[编者的话]王绶琯同志是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北京天文台台长,他在射电天文学方面是一位闻名世界的科学家,工作当然很忙。可是他十分重视科普工作,尤其是积极鼓励年轻人从事科普写作,不仅如此,在百忙中他还抽出时间来亲自动笔撰写评论文章,赞许晚辈的写作成就,这就更加难能可贵了。王绶琯同志一面向广大读者介绍这本书的内容,为什么要用这个书名——《星星离我们多远》,一面评述作者的写作思路和方法,它的优点在哪里。我们欢迎老科学家多多出面给年轻人鼓气,让更多的年轻人参加科普创作的队伍;还要请老科学家多多动笔给年轻人的作品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