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所谓鬼……
出了砂隐村，六个人一直向西走去，等到了看不见村子的程度，他们便开始奔跑。
月光平铺在沙砾上，仿佛银色的海，千手武流一边冲着黑色与银色交汇的地平线奔跑，一边听脚下嘎吱嘎吱踩沙子的声音，突然觉得这是件挺惬意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跑在最前面的砂隐忍者突然开口：
“鬼蜘蛛，铁蝮大人很想你……他从来没有怪过你。”
嗯？除了加琉外，罗鬼蜘蛛这家伙居然还有熟人？
千手武流心里啧了一声，模仿鬼蜘蛛的语气和态度，嘿嘿冷笑，不客气地打断对方的话：
“作为忍者，居然喜欢玩羁绊这种幼稚游戏，过家家么？”
这种不近人情的暴躁蛮横态度，真的很鬼蜘蛛，我模仿这家伙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千手武流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
听到这话，那名砂隐忍者却无动于衷，没有因为自己的上位者受辱而心生恼怒，只是话锋一转，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不愧是鬼蜘蛛。”
随后就是一片寂静，没人再说话，只有沙沙的声音伴随着他们。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五名砂隐终于在一处沙丘前停下了脚步。
千手武流皱眉，他没有察觉到任何陌生人的气息，想象中的交给自己任务的大人物并没有出现。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座隆起的沙丘。
以及立在沙丘下面的，铭刻着“铁蝮”名字的墓碑！
“不愧是鬼蜘蛛，看到我们也不逃避，还大言不惭地说着侮辱铁蝮大人的话，嗯，不错，果然有【鬼】的样子。”
那名领头的砂隐忍者揭开斗篷，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道道疤痕交错在面部，砂隐标志的护额戴在额头，一道划痕毫不留情地将护额割开，几乎将其一分为二。
——他们五人是砂隐村叛忍！
一堆烂糟事……鬼蜘蛛，我回去后你鸡腿没了。
千手武流暗骂一句，为了提防这是砂隐村的试探，没有立刻现出真实身份，而是歪着头看了看五人，不屑道：
“就凭你们？也配杀我？”
为首的那名砂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五人同时暴起，查克拉汹涌如狂风骤雨。
千手武流冷嗤一声，五具傀儡同时从通灵卷轴中召唤出来。
轰隆隆隆隆……
如同炸弹在沙漠深处爆开，石砾被掀到高空，机括暴动、傀儡怒吼、遁术在嘶鸣、查克拉彼此碰撞……
战斗爆发，又在一瞬间结束。
嘀嗒、嘀嗒。
千手武流捂着腹部，血流如注，但他现在没工夫检查自己的伤情，而是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与自己手指相连、查克拉线另一端的五具傀儡。
戴着铁面具的人型傀儡一双硕大铁手被折断、背上有两对蝙蝠翅的蛇型傀儡失去了动力组件、三颗头颅的豹型傀儡被风遁刺穿了最核心的机械关节……
仅仅一个照面，鬼蜘蛛赖以成名的五具傀儡就受到重创。
“怎么可能？”
千手武流忍不住轻声低呼。
鬼蜘蛛是个颇有名气的傀儡师，一身战力全都系于五具傀儡上，如果没有中绳树的毒，千手武流自己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虽然自己是个半吊子傀儡师，可这五具傀儡都是精心保养的大杀器，如果不是越级挑战影级强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被摧毁。
而且摧毁的方式都是命中核心组件，一击致命！
“很吃惊么？”领头的砂隐甩了甩手，声音中隐含快意：
“看样子，操纵五具傀儡肆虐战场的经历让你忘了许多事……”
“甚至忘记了，这五具傀儡，都是出自铁蝮大人之手！”
“在过去的那些年，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们就作为大人的部下陪在他身边。”
“从你炼成第一缕查克拉线，到获得第一具傀儡【金刚臂】，再到完成第一种秘术修行，最后到五具傀儡如臂驱使名传忍界……这一路，我们都看在眼里。”
““我们守在铁蝮大人身边，一直看着这一切，清楚你的强大，也清楚你的弱点。”
“原来如此。”短暂的缄默后，千手武流平静道：
“你们要杀死我么？在铁蝮的墓前。”
“铁蝮……”砂隐忍者愣了愣，满是疤痕的面颊突然扭曲起来，犹如发怒的恶鬼：
“在他的墓前，你连一句[父亲]也懒得说么？”
父亲？千手武流茫然地看向沙丘下面的墓碑，摸了摸鼻子，这下意识的动作被五名砂隐看在眼里，气氛再次一凝。
“铁蝮大人把你养大，在他捡回你的时候，你连走路都不会。”
那名砂隐忍者上前一步，声音愈加愤怒，但说出的话却难掩悲伤：
“在大人收养的那几个孤儿中，你资质最差，查克拉线的黏度一直不够，在几度自暴自弃的时候，是大人哄着你从黑夜练到白天。”
“你从小怕黑，总会在梦中尖叫，铁蝮大人从波之国找来一种会发光的银鱼，用玻璃缸罩住放在你床边，从那以后，你何曾做过噩梦？”
“晋升中忍的那一天，铁蝮大人从前线偷偷溜回来陪你庆祝，他带了木叶酿造的酒，对你说成了中忍后就是大人了，就要他娘的大口喝酒！”
“告诉我，鬼蜘蛛，在我们把你虐杀至粉碎前，告诉我！”
他紧咬牙齿，血丝从唇边流出，一字一顿道：
“告诉我，那么温柔的铁蝮大人，为什么会死在你的手上？”
死寂如狂风般笼罩。
月光依然吹拂黄沙。
千手武流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仔细品味砂隐口中的画面，看向那座被风沙磨损的墓碑。
他似乎看到墓碑上面，粗糙的中年人笑嘻嘻地捧着美酒，搂着年轻的鬼蜘蛛在向自己挑眉示意。
“我早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说什么。”半晌之后，砂隐开始结印，忍术的力量在手掌间汇聚。
“杀了铁蝮大人后，你获得了村子高层的青睐，赢得了蜘蛛的称号，只是这称号前面，多了一个【鬼】字。”
“那群混蛋，偶尔也会做一件正确的事啊……没错，鬼蜘蛛。”
“你不配做一个忍者，你是一只鬼，画着人皮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