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成功
地火室中，炼器炉腾起蒸腾的热浪，坩埚中的钢锭终于融化了。
接下来的工作其实就跟这地火与炼器炉无关，全靠沈浪操作了。
熔融的钢水在沈浪一阵咒语与法诀之后改变了形状，其中一部分缓缓地飘出了炼器炉，在空中随着沈浪的意念渐渐变化，变换成他想要的齿轮形状。
然后那齿轮从红热状态中渐渐冷却，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已经是沈浪的极限了。
原主当初在静山坊市内，签了卖身契，要为炼器作坊打二十年的白工，才换来了两门法诀。
其一便是刚才操纵地火的控火术，另一门则是这将钢水凭空捏成想要形状的塑形法。
这两门是炼器师所需最基础的法诀，却不是最关键的法诀。
最关键的法诀需要筑基期之后才能修习，那是以神识烙印禁制之法。
说白了，就是用神识将成套的复杂法阵刻录在器物上的办法。
当然，这种烙印之法各家都有各家的叫法，所用咒语、手决，以及行功路线各自不同，有点各村都有各村高招的味道。
但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里，最昂贵的往往就是这些功法知识。
沈浪若没什么大机缘，估计是得不到的。
要不然这整整一船的移民散修之中，为何仅有他一个会控火诀的便可见一斑！
那可真是原主是拿命换的！
要不是原主因为炸炉，老家那位炼器师大人不愿沾染麻烦，直接在他昏迷时解除了二十年之约，说不得他还得在炼器工坊里卖苦力呢！
所以沈浪现在利用地火室制造的仅仅只是凡物，算不得炼器。
不过好消息是，他发现穿越后自己的精神力比之原主增强了不少，这多少算是穿越者的一点小福利。
而带来的优势便是炼制那皮革分层器的所有配件不需要休息，一口气全制作好便可以。
一上午的时间，他都在制造一个个配件的过程中度过，等到最后一个配件完成，他停下了控制地火的法诀，让地火重新回归那一尺多长的小火苗。
自己则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些配件上。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皮革分层器的原理，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两个表面粗糙的钢制滚轮，或者称之为轧辊，它们将皮革挤压住，在齿轮的传动下将皮革送到固定好的刀口上切削。
这样干说大家可能没什么感觉，若是提到苹果削皮器或者铅笔刀，大家可能就明白了。
无非是一个刀具的限位器罢了！
沈浪就曾记得前世，在那个电视刚刚进入平民百姓家的时候，有人因为用水果刀削苹果，能够削一整个苹果的果皮不断裂而上过电视。
等到苹果削皮器普及之后就再没人表演这种无聊的技能了，因为苹果削皮器只要力度控制得当，每一个苹果削下来的苹果皮都是一整条。
而这世界切削符皮的手工技艺与他将要组装的皮革分层器，差别就跟削苹果皮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这边切削符皮的难度更高一些！
稍有不慎便会赔了本钱。
言归正传，沈浪捡起一个零件，细细观察起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些使用塑形法塑形的零件公差会比较大，需要使用错刀打磨一下才能组装。
没想到每一个零件都没有任何毛刺，组装起来丝滑无比！
唯一有些问题的就是他制造的几个铜制轴套因为错估了热胀冷缩的比例，装上去后有些松。
但仅需要重新炼制两个轴套便可以，其他零件均不用返工。
就这样，他在当天下午便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机器。
只不过他买的铜锭与钢锭还有富余，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他又给自己炼制了一些居家常用的工具。
这样以后他修缮房屋便不需要借用杨保长的工具，可以用上那些更顺手的工具了。
出了地火室，发现走廊里条案后值班的人果然换了，不再是江小鱼，而是个陌生的中年修士。
他交了地火室令牌，来到天涯海阁门口的时候，那高高柜台后面的修士叫住了他，将一块杂役弟子的身份令牌丢给他，并且嘱咐三天后一定要来上工。
他在坊市买了一些食材，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清洁术，让自己身上的烟火气消散干净，沈浪将半斤灵米下锅，然后点了一堆篝火。
等到满是油烟的火苗逐渐减弱，篝火仅剩下红彤彤的木炭，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刚刚炼制好的烧烤架和一块妖兽肉在火上烤。
一边烤一边均匀的撒上些细盐与香料，引人垂涎的烤肉香气便钻入了鼻腔之中。
沈浪忍着大快朵颐的冲动，一直等到这妖兽肉完全烤熟，才将其放到一个木墩充作的菜板上，拿出新炼制的菜刀切成肉条，然后盛出一碗喷香的灵米饭，一顿异界版的叉烧肉便做成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明澈的星空，低头开始干饭。
此时妖兽肉的油脂已经裹住粒粒晶莹剔透的灵米，入口即化，化作充足的灵气进入腹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喜悦充盈了全身……
吃饱了饭，沈浪没有立即打坐炼化灵气。
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那就是处理那张魔狼皮！
从商会购买的魔狼皮，已经按照修士常用的手法初步硝制过，上面的魔狼毛也被刮除干净。
沈浪感觉有些可惜，为了快速变现，他选择了现成的皮革，要是从猎妖散修手中收购新鲜皮革，不仅皮革更加便宜，上面的妖兽毛发也可以拿来制作符笔。
但是他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了，完全硝制一张新鲜皮革至少需要三月时间，他可以等，但他的荷包已经饥渴难耐了！
本着没赚到就是亏了的原则，沈浪叹了口气，将魔狼皮铺展开来，然后取出药材加水混合，最后将药材均匀的涂抹到魔狼皮表面，使其两面都浸润药剂。
然后像是叠包袱一样将魔狼皮折叠，取出一件旧衣服充作包袱皮将皮革包裹起来，挂在房梁上自然垂落。
那些狼皮里滴出来的药水他便不管了，反正现在他的房间里也没安装地板，还是一片夯土。
未来他应该会安装木地板，直接将夯土盖在下面即可。
等到一切妥当，沈浪盘膝坐于房间内的蒲团之上，开始打坐炼化灵食中蕴含的灵气。
食补是修士最温和的快速增益修为的办法，没有丹药的丹毒沉积，也没有下品灵石中灵气的杂乱生涩，那些被食材梳理过的灵气仿佛溪流一般缓缓流进了他的经脉，成为了他修为的一部分。
等到次日天亮，沈浪从入定中醒来，发现精神完足，修为又有进益。
虽然不是猛窜一截，却能够积跬步而致千里……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沈浪从房梁下摘下了那张已经开始发臭了的狼皮。
在院子里使用剩下的木料树了根晾衣杆，将魔狼皮搭了上去。
这时候一股更加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呛得沈浪这个抗性极高的修士都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没办法，这是硝制符皮的必经之路，倒不是没有消除的办法，只不过成本上难以接受。
好在这股臭味仅仅是刚开始浓烈，等到晾晒一段时间后便渐渐消散，比之从新鲜皮革开始硝制造成的臭气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接下来，只要等这皮革完全晾干，沈浪便可以着手进行切割。
财富自由离自己不远了！
只不过这皮革制作的最后一步，不能使用任何手段将其烘干，需要自然晾晒。
而这张狼皮就相当于他全部身家了，自然是寸步不能离开。
沈浪是个谨慎的性子，为了防止自己倒在成功的前夜，这家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蒲团放到院子里，在狼皮前面打坐了整整两天，寸步不离。
连出门遛弯的杨老头隔着栅栏看了都啧啧称奇，见了街坊邻居还得夸一句新来的沈小哥是个上进的，天天窝家里练功。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沈浪才将那张狼皮摘下。
此时被硝制好的魔狼皮，已经一改刚买时干硬的状态，变得柔软细滑，泛着油润的光泽，却坚韧无比，金铁难伤！
沈浪拿着狼皮进屋，将房门关的死死的，躲进了里屋！
成功与否就在今夜！
沈浪细想想，今晚若是不成，自己明天只能乖乖去天涯海阁上工，等到下月发了灵石与黄芽丹，灵石还欠债的分期付款，黄芽丹卖了还能换几枚灵石重头再来！
想到这里，沈浪对于那不着调的江小鱼还有些小感激！
“一把过！”
沈浪拿出当年考驾照的决心，攥拳怒吼了一声，开始调试皮革分层器。
首先，他将沈三川给的那一节断刃夹在皮革分层器的夹具上，拧动螺丝将刀刃变成竖切，然后扯过魔狼皮，将其一边压在两个轧辊中间压实。
然后他一手捏住断刃的根部输入真气，断刃发出莹莹的蓝光，另一手轻轻摇动手柄，让皮革在机器上前进。
就这样，一条不规则的细长条被迅速的裁切下来。
沈浪拿起那条边角料，借着临时点起来的火把的亮光细瞧，发现切口处由于真气输入过多，导致切口有些参差不齐。
这也是当初沈三川认为只有将真气控制到入微境界的武道宗师才能完美分层符皮的原因！
如果真气控制不当，切出来的符皮根本不能使用。
好在这是切割侧边，对于分层没有影响，要不然沈浪得亏死。
但是这个问题在沈浪面前就不算是问题了！
他找到了一种可以控制真气输入上限的材料，那就是铅！
烧铅炼汞对于这个世界的修士来说属于家常便饭，单质的铅也是这世界修士最早提炼出的金属原料之一。
铅对于真气，或者说修士炼化的灵气来讲属于是半导体。
所以才有修士炼制铅汞为原料的丹药吞服，只不过这些剧毒材料当初都是用做丹药上阵纹的基础的。
吞服不含丹阵的铅汞于修士来说无益！
只不过现在的山海界道门绝迹，留下来的修士仅仅是学了个修行的皮毛而已，自称修道，修的却不是道门正统。
这丹阵之法自然也就失传。
不过沈浪却没想那么多，他之前已经制作好几枚薄薄的铅片，为的就是测试这真气输入的阈值。
很简单，他只要将铅片放在手指肚上，然后再捏住断刃注入真气，接下来就看实验的进展了。
他使用那条边角料反复切割了几次，终于找到了全力鼓荡真气后输出的最佳铅片厚度。
也就是说，他把铅片当成了真气的“电阻”，只要找到合适的铅片厚度，他便可以将其固定到断刃上，成为一个切削符皮的完美刀具。
在增减了几次铅片之后，沈浪找到了最完美的数量，接下来便简单了，将那张魔狼皮先裁切成一条条寸宽的细条，
然后调好夹具的开口，将夹具开口控制在符皮厚度的八分之一，然后开始裁切！
这期间，他还得额外注意那些狼皮上的破口，倒是平白的少出了不少符皮。
最后得到了完美分成七层的符皮以及一堆不成形的边角余料。
他最后数了数，二寸长一寸宽的标准符皮，这张20平方尺的魔狼皮总共出符皮6500张！
这是什么概念？
按照每张符皮一碎灵的最低零售价，眼前这一大堆符皮价值将近65灵石！
也就是说，他前后投入了不到六个灵石的成本，获得了十倍的丰厚回报。
沈浪此时只想振臂高呼一声：“这辈子，自己财富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