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叶清晨起了个大早,大嫂阿莲烧了一碗地瓜粉,外加两个荷包蛋,鸡蛋是刚从鸡窝里捡的。阿叶囫囵地匆匆吃下,用牛仔包把紧要的行李装袋。
“阿狗啊,你今天出门啊?”父亲从堂屋走出来问。
“哎,历书上说今天的日子好哩。”阿叶一边把棉被打包一边说。
“好哩,出门了就要靠自己嘞,凡事要让三分,不跟人逞强,听师傅的话。”父亲从太师椅上坐下,从墙边的柜子上取过水烟筒,划了根火柴点上,吧嗒嘘吧嗒嘘地抽了起来。
大嫂提过一个蓝色网兜,里边装着红白相间的搪瓷脸盆,脸盆里套着红白相间的牙杯还有牙刷、毛巾、上海牌香皂。
“出门在外,要多想多带些,都用的到哦。”大嫂像个母亲的似的交代着。
阿叶只管嗯哦地答应着,心却早已飞到那个他想象中的世界去了。
门外走来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汉子,背上驮着一编织袋的物什,来的是村里的石匠阿松。阿松年轻的时候,老婆带着孩子就离了家,不知所踪,阿松也就在等待中没有再娶,孤身一人在外打石头。
“万叔,叶子准备好了吧,可以走了,趁着日头没出来,凉快。”
没等父亲答应,阿叶就三蹦两跳的迎出来。
“我好嘞,阿松哥。”
父亲起身,放下水烟筒接过话茬,“阿松,阿狗就交给你嘞,他要是不乖,学艺不认真,你就代表我管教他就是。”说完,笑嘻嘻地看着阿叶。
阿松憨厚地笑着,露出两个镶嵌的金色假牙。阿松家和阿叶家是世交,阿松的父亲在四七年国民党抓壮丁逃跑的时候被枪托打伤了腿,走不了路被遗弃在行军路上。是阿万在树林里发现了正在腾挪的阿松父亲并凭着年轻的体格硬是背下了山,虽然阿松的父亲没有完全康复,成了跛子,但能过一个基本的生活,阿松一家常以救命恩人对待阿万。
“万叔,莲嫂,你们放心嘞,叶子我就带走咯,我会把他管好,让他学好手艺以后好生活嘞。”说着依旧驮起那袋用尿素袋装的物什。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楼,径直朝大路走去。
大路的墙上,整片虎耳草白色的八字小花正开的盛,竹林外的山脊线露出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