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盗火
宙斯的声音从人间的神殿发出。
跨过平原、高山和海洋，就连直抵天际的奥林匹斯山上，都回荡着神王的话语。
他淡漠地降下了判罚，没有诉说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因为宙斯不想将自己被凡物欺骗的事实告知天下。
可神王本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作为众神赐福的领导者，作为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神王，即便没有得到其余神明的准许。
但他依旧能暂时代行那些神灵的权柄，收回那些曾被赐予青铜人类的赐福。
就如他与人类的立约所说的那样，人类奉献信仰，神灵降下祝福。人类已经违反了约定，他们一直以来的欺骗，证明着他们对神灵并无敬仰。
因此宙斯不但要收回那些赐福，还要继续对人类施以惩罚。
他收回了赐予人类的火焰，从此人类将再不能用火焰烹煮食物，他们只能如野兽般生食。火焰的庇护就此消散，疾病、灾厄也不再与人类隔绝。
锻造的火焰也将会熄灭，那些受神明赐福的武器，将变得腐朽不堪。人类只能凭借弱小的肉体，去和强壮的野兽搏斗，并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丰收的概念远离了人类，长青的果树逐渐枯萎。谷物的种子即便种下，也要经过三个季节，才能结出稀疏的果实。
黑夜不再安全，因为那里隐藏着凶猛的野兽，它们觊觎着自己人类的血肉。
天象也不再温和，狂风暴雨，洪涝干旱。这些自然灾害也不再特意避开人类……
每一样赐福都对应着一个惩罚，发泄完心中怒火的宙斯，向着那些惊慌失措，不停跪拜的人类轻蔑地冷笑。
“人类们，虔诚本应是你们最好的护身符，可你等却不珍惜诸神的仁慈。那现在就好好品尝，你们所应得的惩罚吧。”
“至于普罗米修斯，我本想念在你造人的功绩，给你一个安稳的退场。”
“可伊阿珀托斯之子，你竟敢背叛你的身份，撺掇人类做下如此违逆的事情。那就由你来为这些人类的结局，做出选择……”
……
言出法随，落地生根。
宙斯的话语落下，那些降下的惩罚就一一应验。
即便有些善良的神明，不忍心看到那些仍旧虔诚信奉自己的人类，遭受这样的灾害。
可面对怒火中烧的宙斯，他们却说不出劝阻的话语。
炉灶女神赫斯提亚就是这样一位善良的女神，不过作为宙斯的长姐，相比起其他神灵来说，这位纯洁的女神总有些特权。
于是炉灶女神在神山上的神殿周围，莫名升起了一圈燃烧着的火焰。
许多神灵并不明白女神升起这圈火焰的意义在哪，甚至一些粗心的神明在走过赫斯提亚的神殿旁，一不注意还被点燃了袍子。
作为执掌【火】之权柄的神明所制造的火焰，即便动用神力也很难熄灭，这也弄的这些神明有些狼狈。
但宙斯默认了女神的做法。
而在人间，尽管绝大部分虔诚的人类向着神王不断叩首，为那些他们不知情的错事认罪。
可神王的意志并不以他们的求饶而转移。
在时间的酝酿下，这些降下的灾罚显现出了它们的威力。
不过这一次人类的数量，并没有因此大量的减少。因为普罗米修斯发现，宙斯所施加的绝大部分惩罚并不致命。
没有风调雨顺，那就人为开凿沟渠，引来水源。
即便猛兽侵袭人类，可只要人类不因恐惧而四处散逃。那些单打独斗的野兽，再怎样也敌不过众人的力量。
果树不再四季常青，丰收不再眷顾人类，那就自己种植，施肥浇水，精心照顾之下，也能有个不错的收成。
失去锋利的武器，那就以骨石为刃，木头作柄。这样制造出来的武器虽然简陋，但仍旧能用。
然而即便人类以自己的顽强度过了这些难关，可仍旧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没办法解决——
缺少火源。
火焰乃是神赐之物，被宙斯收回后，人类就再也不能燃起。
没有火焰，就无法烧熟食物，疾病也更容易侵蚀人类。夜里不能获得光源，那些野兽的威胁也变得巨大。
“原来如此，宙斯，这就是你给我定下的结局吗……”
普罗米修斯凝望着遥远处高耸的神山，作为先觉的神明，他已经看懂了宙斯的打算。
宙斯虽然收回了所有的赐福，并降下了惩罚，可他仍旧给人类留下了一线生机。
只要能够重新获得火焰，人类就能在这块大地上继续生活下去。
可神王的话不能更改，收回的火焰绝不会再被赐给人类，要获得火焰就只能从诸神那里盗取。
这也是宙斯希望看到的发展。
“哥哥，你真要为了这些凡俗的人类，再次违逆神王的喻令，去盗取火种吗？这没有意义，这一代的人类终究还是会遭受毁灭。”
厄庇墨透斯有些担忧地问道，虽然普罗米修斯没有明说，但后觉者依旧看出了哥哥的打算。
他不明白，作为永生的神灵，为何普罗米修斯要为这些会死的凡物，一次次的去违逆宙斯的意志。
即便人类中的一员背叛了他，即便会因此遭受永久的折磨，也在所不惜。
“哈哈，我愚笨的弟弟厄庇墨透斯啊，身为人类的造物主，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我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来，就应该让他们安然地老去。”
“这也是我身为先觉者的骄傲，即使现在看来，我是如此的鼠目寸光……”
普罗米修斯自嘲一笑。
宙斯收回人类的火焰，是对先觉者布下的阳谋，他要让普罗米修斯犯下更大的错误，以此来抵消其造人的功绩。
这样宙斯才有足够的理由，去掉普罗米修斯这位人类的造主。能为诸神提供信仰之力的人类，不需要一个永恒不死的造主。
因此那些敬仰普罗米修斯更胜过神王的人类，他们的存续就掌握在造物主的手中。
先觉者没有犹豫，那是他自己的造物，身为造物主，他又怎能抛下他们呢。
于是普罗米修斯毅然去往了神山，他拒绝了善良的赫斯提亚的好意，不愿将这位女神拉入这场阴谋。
先觉者来到火神赫淮斯托斯的宫殿旁，如神话原本记载的那样：
此后，宙斯不愿把不灭的火种授予居住在地上的墨利亚的会死的人类。
但伊阿珀托斯的高贵儿子瞒过了他。
用一根空茴香杆，偷走了不灭的火种。
于是，神王的惩罚也就此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