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密谋
‘俄狄尼索斯，你知道你说出了何等大不敬的话吗？！’
普罗米修斯本想这样呵斥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并狠狠驳斥他的观点。
可话到嘴边，却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或许是学生的话说中了他心中也潜藏着的想法。
在这一刻，路恩的话语仿佛也如同他的化名那般，散发着美酒的魔力。
引诱着他走向未知的深渊。
于是呵斥的话语从喉头涌上，可说出口后却又变了一番模样：
“这是你的妄想，俄狄尼索斯。神王宙斯的神力是何等的伟大。即便加上我，也难以瞒过他那双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眸。”
看着学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普罗米修斯继续说道：
“而且即便因为宙斯并未对人类施以关注，暂时瞒过了他。可公正女神忒弥斯的天秤，也能称量出人类对神明的不敬。”
“到时候，愤怒的宙斯将会对人类降下莫大的惩罚。”
“所以作为人类的造主，为了青铜人类的未来，我不能同意这个办法。”
“老师，您的智慧仍旧无人能比。即便是我苦思冥想的方法，在您的一眼之下也是漏洞百出。”
路恩展现出对普罗米修斯的智慧，十分敬佩的模样。
可他也从普罗米修斯的话语中，听出了这位人类造主的动摇。
作为永恒的神灵，先觉者已经不自觉地将自己摆在了人类的一方。
对路恩的拒绝，也只是因为他提出的方法不够缜密成熟。
于是路恩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老师，我也知道人类应该保持对神明的敬畏。”
“可对神明的祭祀却要以年为单位，持续不断地进行下去。即便我们熬过了这一载，诸神也不会念在我等凡人的辛劳，而减除应有的祭祀……毕竟在神明的眼中，这代表着人类的虔诚。”
“……”听到这话，普罗米修斯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路恩接着说道：
“而且由于神王宙斯的要求，您还需要继续创造更多的青铜人类。可对于现在的聚落，新增的人类已经是负担。”
“聚居地的发展已经陷入停滞。有德墨忒尔殿下的赐福，食物的问题暂时还不算严重。可我们也抽不出人手，去修筑更多可以居住的房屋。”
“要是人数继续增加，很快就有人得不到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居住了。”
“我也明白这些问题，俄狄尼索斯……”
普罗米修斯出口，回应了路恩的话。
望着眼前慷慨陈词的弟子，不知为何他竟一时间觉得有些陌生，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弟子可不像现在这般能言善辩。
“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思考一下。总会有办法的，毕竟在我眼中的未来，仍旧一片光明。”
在往常，普罗米修斯下令后，路恩都会遵令退下。
可今天不知为何，这位学生没有在意普罗米修斯的反应，只是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说道：
“可老师，未来的光明如何能够照耀到现在呢？”
“您因为创造出那些残缺的人类，心怀愧疚。自此为了完成宙斯的任务，宁愿花费一年中绝大部分的时间，来保证新生人类的质量。”
“可那明明不是您的问题，是宙斯提供的造人的材料愈发敷衍，才导致了那些残缺者的出现……”
“好了，俄狄尼索斯！不可妄议神王。”
普罗米修斯的语气严肃起来，他这位弟子现在的思想很是危险，在先觉者看来已经走在悬崖的边缘。
一步迈出，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路恩并未停歇，他仍自顾自地说着，嘴里的话语让普罗米修斯听闻，也不由心惊。
“而且诸神也并未将您视作自己人，您立下造人的功绩，可那些坐享其成的神们，却将您排挤在外。独留您在大地上劳作，他们则在神山上宴饮享乐……”
“够了！你到底是谁？！”
普罗米修斯终于反应过来，厉声一喝，打断了路恩的话。
路恩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即便普罗米修斯再怎么愚蠢，也该分辨得出眼前弟子身份的虚假。
那些对神明毫无敬意的话语，不应该从现在的青铜人类嘴里说出来。
只是路恩以往的表现有些麻痹了他，才让这位以智慧出名的神明，这么晚才反应过来。
他浑身神力涌动，属于神明的气息爆发出来。
直指眼前的弟子，不，应该是来路不明的神明。
“陌生的神明，表明你的来意。”
“呵呵，普罗米修斯阁下，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智慧。”
见被识破，或者说是路恩故意暴露身份给普罗米修斯。
他也不再伪装。
赤色的神力一闪即逝，显露出自己的真身。
黑发黑瞳，面容俊美，身着一袭白袍。
温文尔雅的气质，跟一般的卡俄斯神明截然不同。
“原来是您……”
看清来人，普罗米修斯皱了皱眉头，随后收起神力，向着路恩欠身行礼。
“向您致敬，最古老的预言之神，诞生于第一纪元的古老者，路恩阁下。”
作为克洛诺斯治下的二代泰坦神，普罗米修斯自然是认识路恩的。
他见证过路恩为第二代的神王克洛诺斯，进行大预言的场景。
当时命运恢弘的力量，以及克洛诺斯尊敬的态度。都让当时还年轻的普罗米修斯，印象格外深刻。
只是这位预言之神隐藏身份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普罗米修斯心中暗暗思索，嘴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
“刚才的冒犯还请见谅，请问路恩阁下，您屈尊来此，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无妨，应该是我的冒犯才对。”
路恩向着普罗米修斯颔首致礼，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随后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到这来，自然是为了这些青铜人类。”
“哦，您也听说了人类信仰的作用？可是虽然身为人类的造主，但人类的信仰并不归我管辖。”
“若是您要想参与到信仰的划分中去，只有神王宙斯才能答应您的要求。”
“相信以宙斯与您永恒的友谊，仁慈的神王不会拒绝您的请求。”
普罗米修斯如是建议道。
“哈哈，伊阿珀托斯之子，不用跟我兜圈子了。我来此的目的自然不是因为人类的信仰，这东西可还不值得我大动干戈。”
路恩笑着摇摇头，心念一起，神力涌动之间，形成了一个隔绝内外的罩子，将两人囊括其中。
看着路恩的动作，普罗米修斯神色一动，却并没有阻止。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人类本身。”
“人类本身？这些凡物？”
先觉者这次是真有些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