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馄饨
两个食盒突然摆在他们的面前，齐盛林夏同时抬头就看见笑容满面的林愿。
“你怎么来了？”林夏说着，注意到他的视线急忙捂住她写的字。
“给你们送苦瓜鸭汤，入伏了要喝点凉的。捂着干什么给我看看，你的小楷字写得很好。”林愿把她的手扒开，拿出劣纸上写的字，定晴一看，这些字仿佛她写了很多年一样。他抬头看向她，“你……你的字什么时候写得那么好了？”
林夏看到他探究的眼神，急忙说道：“偷偷练，不行吗？”
“当然可以，别生气，哥哥就是觉得奇怪，我教你写字你总跑开，原来是我教的太简单了。”说着，他把那纸条重新递回给她。
“这个时代不公平，女子不能考功名，识字也只为记礼仪，所以我才不想学。”林夏学着记忆中的林夏口气对林愿道。
林愿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是啊，不公平。”说话的口气还挺像以前一样，林愿摸摸她的头。
午后没有客人来，他们能歇息一会儿，林愿带他们到从小吃到大的馄饨摊里吃馄饨。
馄饨摊里是一个老奶奶，做了二十几年的馄饨，做的馄饨香飘十里，熟客比新客还要多。此时弓背的她低头推着小灶里的柴火，浑然不觉来人。
“老奶奶，我来了。”林愿来到她的面前喊到。
老人闻声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谁。笑着道：“是小秀才回来了啊！虎子和春妞也来了，你们好久没有来了。”
“家里有农事要忙。”齐盛笑笑说。
“是，今日才有空来尝尝婆婆的馄饨。”林夏接着说。
“好好，奶奶这就给你们下馄饨，你们喜欢吃就好。”老人被哄得一脸开心，把包好的馄饨都扔下热锅中，把盖子盖上。
“嗯！谢谢奶奶。您的身体还康健吧？”林愿问。
“哎，人老了总有点毛病不中用了，无非就是要几服药吃下去才能撑撑。不过我活一日也会买一日馄饨。”老人用枯瘦的手边说边揉着面皮。
“要是乏了就歇，自己的身体最紧要。”林愿道。
“是，人总要一件事做，活着才不会浑浑噩噩，填饱肚子就是天下第一幸事了。如果我朝的土地都能种上粮食就好了，那么另一端的土地就不会有人饿死了。”老人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年轻的时候，因战乱逃荒来到这里的事。
本地人，鲜少有人知道有一半土地不能种地。林愿出去读书，才知道粮国的土地是这样的。
老人揭开锅盖，拿出三个碗用木勺捞出馄饨放在碗里，又用一个小勺舀出一勺辣椒和几勺酱油。
“谢谢奶奶。”林愿端着碗里的馄饨若有所思，如果不能追求人人公正，那么能让人人饱腹也是好的。
刑部和农部在今日成了一条他抉择的分叉口，十七岁的他因为老人的一番话生出不一样的心境。
“虎子春妞你们什么时候完婚啊？”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开口问道。
齐盛和林夏端着碗里的馄饨，支支吾吾的。
多日不见的狗剩看到吃馄饨的人，快步走过去。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老板的两条狗呢？”狗剩用戏谑的语气开口道。
“狗剩啊，你怎么能骂自己呢？我知道你的名字带有狗字。”齐盛笑着望向他，回敬道。
林愿听到齐盛说话，手指用力捏着勺子忍住自己将要失态的脸。
“齐盛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人吗？我可是县令的妹夫，敢对我不敬你想死吗？”狗剩扬起下巴一脸睥睨看着他道。
林夏看了一眼他的穿着，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村里的传闻果然是真的，狗剩被县令的妹妹郭大脚看上了，郭大脚长得奇胖无比，嫁了几位夫君都克死了。
齐盛没有理会他，继续吃着碗里的馄饨。
狗剩一手夺过他的碗，把馄饨倒在他的头上。
林夏倏然站起身来，一只手把狗剩他的头按在桌上。
齐盛擦了擦脸上的汤汁，心里想的不是窘迫，而是危险，他让林夏松手。
“狗剩你怎么浪费粮食，还馄饨倒在虎子头上，真的是坏孩子。”老人看到狗剩倒在齐盛头上，急忙走过来递抹布给齐盛擦。
齐盛站起来说道：“大家快来看看啊，县令家的亲戚欺负人啊！”对着来往的人喊到，还指向一旁的狗剩。
林愿刚想上去骂狗剩，没想到齐盛会来这一举动，他好像现在变聪明了。
镇上的人都认识他了，才几天他就耀武扬威得罪整条街的人。
“欺负人啊，得了势力就欺负普通老百姓，真不是人。”
“就是就是，他取了两任婆娘，第一任受不了他跑了，第二任比他小二十岁也被他卖了，然后娶了县令的妹妹。”
“这个人我认识，几年前和我那个死鬼一样在外面养人。那个死鬼得花柳病死了，我叫我的孩子收他的尸了。”
群众七嘴八舌指着他一板一眼议论，他面红耳赤。他也不敢闹太大，只能瞪了一眼齐盛走了。
林夏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想到古代有钱人才会三妻四妾，没钱的人只能在外面偷摸养人。这个狗剩不是欠有赌款吗？还有钱养人。
“怎么样？没权没势别人可以随便欺负你。只有权势才能为金钱铺路。”李伟走了过来，看着狼狈的齐盛说。
齐盛没有说话只是冷脸，看向一旁。
“这位兄弟，此话不对，权势用在好的地方才有用，不然只是滥用职权。”林愿出声道。
李伟看了一眼他，慢悠悠道：“那是你没有真正站上权利的位置，站上去你就脚底下都是金银珠宝，美人豪车。你抵挡得住，所有人都想活得好，后辈活得好，你舍得停下拾取的路。”
“就算我站上去了，那些我只会视如粪土。”林愿不假思索道。
“佩服佩服，等你站上去再说一遍吧。呵呵。”李伟不屑一顾道。
“你明日和我去县令府上。”李伟用扇子敲了敲齐盛，然后又看了林夏一眼就走了。